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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生命迹象穩定,其它的都還需要密切觀察。

     因為客戶的問題還沒解決,他就又開車載著耿霁回客戶公司繼續再戰,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所有人都不得不同意他們遇到的問題不是一個晚上能解決的,他跟耿霁才再度走出那棟好像會吸幹人精力的邪惡大樓。

     好累!他從沒感覺那麼累過。

     走進飯店浴室内的淋浴間,唐宇星扭開蓮蓬頭,讓熱水直沖上他肌理分明的頸背交界處,藉此舒緩一天的疲憊。

     在熱氣氤氲的小隔間裡,忙碌了一整天的思緒終于慢慢沉澱下來,唐宇星腦中不經意浮現晚上去加護病房探病的情景。

     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的小雪,因為手術的關系,一頭烏黑頭發被剃光,頭部被白色紗布給包滿,又接了好幾條不同儀器延伸出來的管線,呼吸器跟鼻胃管占據了她的口鼻,為她提供維持生命必須的氧氣與營養;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身上也接著一些管線,形形色色的儀器在她身後規律地運轉著,仿佛這樣才能使她嬌小的軀體繼續運作。

     麻藥未退的她隻是一個勁地昏睡,水腫使她原本巴掌大的小臉變得有些豐腴,長而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弧形暗影,更襯出她臉色之蒼白,原本櫻紅的雙唇也黯得令人心驚,完全失了他記憶中的紅潤。

     他和耿霁試著和她說話,但說了幾句便覺得無法繼續下去;男人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動物,尤其當對方無法回應時,自言自語就變成了一件艱钜的任務。

     多希望能趕快再聽到她的聲音、看見她平安無恙的笑臉。

     可是,現在他連她會不會庭醒都無把握。

     他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像是終于到了臨界點,他猛地擡手掃下淋浴間角落架上的瓶瓶罐罐,将蓮蓬頭抓起,往牆面用力一掼,開始對著貼著瓷磚的牆壁奮力捶擊。

     碰、锵、碰、锵、碰、锵…… 一拳又一拳,拳頭撞擊牆面的悶響,與感受到牆面沖擊而與之共振的浴室拉門發出的金屬相擊聲,回蕩在整間浴室中。

     然後,碰撞的聲響漸漸停了,隻剩下淅瀝瀝的灑水聲。

     他抱著頭,頹然靠坐在淋浴間的一角,任水柱灑得他一頭一臉。

     “小雪……對不起……”破碎嘶啞的男聲傳出。

     如果他能克制自己想早一點見到她的欲/望,别讓她代替耿霁來接他,現在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他無法不這樣想,即使理智知道自責也無濟于事。

     又安靜了一會兒,他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起身收拾剛剛制造出的混亂,很快地沖好澡,換上浴袍離開浴室。

     他住的飯店離園區很近,也是附近少數的高樓,展望不錯。

    他走向閃燦著窗外深夜街景的落地窗,看著這座他出生、成長、與她相遇的城市。

     即使父親與弟弟早在弟弟北上念大學的那一年搬離這座城市,這裡仍然是他心裡認定的故鄉。

    除了有太多成長的回憶,也因為,她在這裡。

     太多回憶忽然湧上心頭,讓他既喜又悲難以招架,他決定在睡意來襲之前用工作來轉移自己的思緒,他今天已經承受夠多的情緒起伏了。

     他打開筆記型電腦,正要開啟工作用應用程式時,房門卻忽然“叩叩”地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 唯一可能來找他的人是耿霁,但那家夥脫線歸脫線,真的有急事至少會先打通電話來,他的手機并沒有未接來電,所以不可能是耿霁。

     叩叩。

    房門再度被敲響。

     不會是什麼深夜劫匪之類的吧?現在台灣治安有這麼差嗎?久居美國的唐宇星忍不住用了美國思維來推斷。

     他走近門上的窺孔往外探看,門外卻空無一人。

     仿佛洞悉了他的行動,等他走回電腦前坐定,房門又被叩叩地敲了兩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