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深閨玉女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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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回頭,算是她倒黴,我得用最快手法把她弄倒。

    ” 其實那個女人焉敢回頭?若是肯回頭時,恐怕石山牧童趙仰高定會歡喜不疊哩。

     床上的病人呻吟一聲,微微轉動一下。

     床邊的女人正是沈雁飛所扮,他在最緊急的關頭,想到這個主意,便用最快的動作抓過床頭那邊幾上擺着的一件女衣,披将上身,又拿一條花巾,包住頭顱,就在這時趙仰高已經進了房間。

     現在沈雁飛覺得非常緊張,床上的病人雖然頭發蓬松,然而眉目姣好,反而另添一種風情。

     她似乎要睜開眼睛,沈雁飛駭一跳,右手已探到她的胸前,隻要她一睜眼,他便得立刻點住她的穴道。

     可是她僅僅動彈一下,微微呻吟一聲,兩道秀眉鎖得更緊,似乎身體内十分痛苦。

     沈雁飛忽然恻然心動,右手在她胸前輕輕落下,觸手處軟綿暖滑,使他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可是他立刻收攝心神,右手開始從前胸以至肚腹之間遊移起來,那位姣美的病人,面部肌肉忽然松弛,秀眉也漸漸舒展,舒服地微呻一聲。

     然後,她張開眼睛,她瞧見了沈雁飛,也發覺了他炙熱的手掌,在她胸前和肚腹間往來的遊移,她也發現了這個穿着女衣的人,卻是個面目俊美的少年。

     她吃驚地睜大眼睛,沈雁飛也不禁慌了手腳,那隻右手不知摸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直覺地分辨出他眼中的神色,那是驚慌、猶疑、狼狽以及痛苦等情緒的混合。

    雖然她一點也不了解這位俊美的少年為何會這樣受驚,但她卻不自禁地浮起同情。

     可是他那炙熱的手,卻把她揉得渾身發滾,雙頰酡紅,于是她趕快用兩隻手抱住他的手掌,就這樣地留在胸脯間。

     沈雁飛這時已知道他的手乃是停留在什麼地方,另一種慌亂襲上心頭,使得他一時神思恍惚起來。

     他越是慌亂,那位姑娘便越見得鎮定,雖則實際上仍然是紅暈滿頰,有點羞不可抑的樣子。

     她的眼睛斜溜開去,忽然瞧見房門邊站着一個矮小的人,光秃秃的頭顱,就像鏡子般,十分搶眼,還有那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使得她大大驚駭起來。

     這個秃頂人不時注意站着的沈雁飛,卻沒有看到她正在看他。

     沈雁飛稍為俯低身軀,伸出左手把她的臉扶正,不讓她再看那秃頂怪人。

     她瞧見沈雁飛向她驚慌地輕輕搖頭,意思是叫她不要再看。

     現在她從他頭上的花巾和身上的衣服,以及那古怪的秃頂怪人等迹象,已經推想到這個假扮女人的少年,定是被這秃頂怪人所追迫,于是用這方法來逃脫怪人的毒手。

     外面傳來送客之聲,可是同時又有腳步聲直走向她房間而來,那是她的小婢杏花。

     石山牧童趙仰高非常困惑地不住轉眼睛,考慮自家應該怎麼辦,當然他可以從容硬闖,那是誰也無法把他留住。

     然而他考慮得非常深遠,他已決定必須将那沈雁飛擊斃,這個天生奇才的少年,的确令他妒恨之極,這樣若果他硬聞而留下線索,給修羅扇秦宣真追蹤上了,那時候可就難達心願。

     魔頭總是魔頭,為了達到目的,便會不擇手段,他迅速地考慮一下,一眼瞥見那邊兩人還沒有發覺他,當下夥身一蹿,像一陣風似地匿在床下,沈雁飛但覺一陣微風掠腳而過,心知那老魔不擇手段,居然藏到床下。

    唯恐自己的腳露出破綻,連忙跪上床去,好教那魔頭看不見自己的腳,同時又向那姑娘示意那魔頭躲在床下。

     她不禁吓得芳心咚咚地跳着,感覺到這俊美少年這時生像死生一發,完全系于自己如何處理,隻要稍稍露出破綻,這少年可就完蛋。

     當下奮身起來,道:“啊,你敢情困得很,這幾天來也苦了你,就在這兒躺一會兒吧,我已經沒事啦!“沈雁飛含糊地嗯一聲,耳聽房外步聲已到了門口,心中一急,左手一支床頭,身形已輕巧之極地翻到床裡面,躺将下來。

     她趕快用被子把他蓋住,跟着又整理一下撩開一旁的帳子,然後也躺下來。

     沈雁飛連頭也縮在被衾中,和她擠得緊緊的,因此滿鼻女兒香味,使得他心旌搖蕩,若不是左肩上忽然一陣劇痛,可就險些忘了身在何處。

     他痛得暗中直皺眉頭,額上冷汗點點。

     那位姑娘一見小婢進來,立刻道:“杏花,趕快替我到老爺書房那邊,搬一盆蘭花來。

    ” 杏花詫道:“小姐你已經好了?小婢這就去搬來。

    ” 她歡喜地回身出房去了,就在她剛出房門,珠簾兀自搖晃之際,黑影一閃,有人跟着出去了,快得難以形容。

    她若不是一徑留神瞧着,即使無意瞧見了,恐怕也會以為乃是眼花。

     躲在衾被中的人,縮在她肋下,隻因面孔緊貼着她,故此她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

     現在房中寂靜無人,床底下那怪人也走了。

    然而她反而芳心一陣慌亂,竟然動也不敢動。

     歇了片刻,她歇歇揭開衾被,輕輕道:“那怪人走啦!”她稍為挪開一點身軀,看到他滿額汗珠點點,便道:“啊,你太熱了,是不?“沈雁飛呼吸到較為新鮮的空氣,登時沒有那麼難過,卻覺得自己有點兒乏力似的。

     他感覺到她在替他拭汗,溫柔的動作,使得他似乎較能忍受左肩上的痛苦。

     他閉着眼睛,暗中運轉真氣,迅速地在體内流轉一周天,經過左肩時,卻沒有什麼阻礙,不禁詫異忖想道:“早先聽過那白狼羅奇嚷說,他師父的歸元掌力極是歹毒,說我支持不了一時三刻,但這刻何以又不覺有什麼大傷?僅是劇疼難當,哎,師姐那時臉色都變了。

    ”想起秦玉嬌,立刻不自覺地拿床上這位姑娘和她比較起來。

     但覺秦玉嬌所欠缺的女性味道,都在這位姑娘身上找到。

    而且她也長得似乎更令人喜愛些。

     于是,他改為仰卧的姿勢,以免壓住左肩而加劇痛苦,并且睜開眼睛,仔細地打量那位姑娘。

     “在下沈雁飛。

    ”他低聲然而清晰地道:“承蒙姑娘仗義援手,自當難忘恩德,敢問姑娘貴姓芳名?” 她嗫嚅一下,忽然暈紅生頰,移開眼光,不敢和他銳利的目光相遇。

     “賤姓祝小字可卿。

    ”她輕輕答道:“家父曾屢任縣丞,是以賤妾到過不少地方,也聽過許多江湖俠士的事迹,今日不緣遇到相公,就像傳說中能飛檐走壁的俠客無異,沈相公你不會是壞人吧?” 她用一句幼稚的話作為結束,但她似乎也發覺了這毛病,眼睛更加擡不起來。

     沈雁飛想了一下,反問道:“你瞧我像個壞人嗎?“她慌亂地看他一眼,然後搖搖頭。

     “此所以賤妾極力替相公掩飾。

    ”她道:“啊,沈相公你不舒服嗎?”他皺着眉頭,微微颔首,忽然坐起來,把頭上花巾解掉,又脫下那件女衣。

     “我左邊肩頭被那老魔打傷了。

    ”他道:“痛得好生奇怪,我自家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歸元掌力……歸元掌力……”他喃喃說着,一面凝眸尋思。

     “那麼要給大夫看看嗎?”她羞澀地下床站着,現在她的面色相當好,一點不似曾經病過的人。

     他哈哈一笑,但立刻又趕緊收聲,以免驚動别人。

    “你的病好了嗎?那大夫還不及我的高明呢!” 她恍然地點點頭,道:“呀,可不是嗎,現在我都好了。

    ”她忽然記起他替她治病時的動作,略略褪了暈紅的玉頰,又自潮生泛湧。

     “那麼請你快點治好自己的傷勢……” 她的話未曾說完,沈雁飛可就聽出毛病來,笑了一聲,道:“你?哪個你呢?呀,你說的是我嗎?” 須知在那時候,男女之間若非關系已深,斷乎不能用這等親呢的字眼來稱呼對方,此所以沈雁飛調侃她一下。

     祝可卿掠掠松散的鬓發,顯出有點嬌慵不支的困倦模樣。

     沈雁飛忽然心頭咚咚大跳,想道:“她這個簡單的動作,何以會使得我這麼慌亂?奇怪!” 她道:“沈相公既然身上有傷,就在這兒躺一會好嗎?我會出去應付他們的。

    ” 沈雁飛想一下,覺得這主意不錯,因為那老魔頭已存必得之心,絕不會輕易罷手。

    以他這種詭猾多智的老江湖,定然不會走遠,多半還在左近徘徊,是以他若要貿貿然出去,恐怕難逃毒手。

     于是他點頭同意了,道:“但我怎好麻煩你呢?這傷勢我自己又治不了?“房外一陣步履聲,不知是小婢杏花抑是祝氏夫婦。

     祝可卿匆匆走出房去,但馬上便回轉來,道:“那是杏花,我已打發她走開。

    我這就過去母親那邊,并且出一趟門。

    ” “你到哪裡去?”沈雁飛跳下床,走到她身邊,睨了她一眼,又道:“你得多加件衣服,恐怕病體初痊,受不了風吹。

    ” 她怔住似地瞧着他,歇了片刻,輕輕道:“我知道你不會是壞人。

    ”沈雁飛忽然一陣沖動,倏然伸臂把她整個人抱在懷中,笑道:“我雖不壞,卻也不是好人,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