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星莊拜仇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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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扔到鐵栅裡面。

     那豹子低吼連聲,緩緩爬起來。

     二爺回身抓起沈雁飛,一掌拍開穴道,随手也扔進鐵栅裡。

     沈雁飛在地上打個滾溜,猛一睜眼,隻見前面不及三尺之遠,那頭豹子兇睛閃閃,瞪視着他。

     他心中怒恨未消,倏然回頭,眼光落在二爺面上,便忿忿揮拳罵道:“死囚,兇手,人娘賊……” 他這裡口齒不清地亂罵一氣,鐵栅外的二爺隻有瞪眼的份兒。

     一個漢子怒道:“小畜生口舌大毒,幹脆宰了算啦!” 二爺搖首道:“不,就把他永遠囚在栅中,和那頭豹子一道,等會兒那豹子恢複過來,小雜種可有得瞧的。

    ” 沈雁飛聽到他将要把自己這般處置的心意時,本來心中冒起寒意,這刻一聽他再罵小雜種,立刻又忿怒起來,重又破口大罵。

     猛聽身後那豹子低吼一聲,近在咫尺。

     他猛一回頭,但見豹子那對兇睛,近在眼前,當下也忿忿瞪着眼睛,心中罵道:“啊,你兇什麼?你還不是和我一樣,讓人家欺負個夠?你還在瞪眼睛兇什麼勁兒啊?” 他忽然生像瞧見豹子的眼睛裡,閃出一絲善意之光。

     這可使得他大大驚訝起來,再細瞧了一陣,益發确定那豹子似乎對他并不懷着惡意。

     于是,他也憐憫地向那豹子笑笑。

     鐵栅外的人,現在開始讨論那頭豹子是不是被二爺打了一下重的,以緻骨頭折了,站不起來。

     二爺那暴戾的聲音最後響起來,結束了這場讨論。

    他說:“你們等着瞧着,那豹子隻須再躺一會兒,便能夠爬起來,那時候,一是兇殘成性的豹子,一是狡猾可惡的小雜種,總有一場好戲看看。

    ” 沈雁飛一聽那厮又罵他小雜種,心頭怒火就直冒上來,回轉頭破口大罵起來。

    身後豹子也低吼數聲,似乎是替他幫口。

     二爺面上現出暴怒的樣子,但卻極力忍住,隻不住地嘿嘿冷笑。

     沈雁飛曉得自己已經無法逃避死的噩運,這種橫加而來的,奪取他自由以至生命的壓力,在他生平的經驗,可真個甚是陌生。

     以往,他總是恣縱而為,行事務必令自己快意。

    縱有什麼後患,總有那溺愛的母親用盡一切方法化解開。

     人家也多少念着他母親是個可憐的寡婦,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于是,沈雁飛更變得恣縱無忌。

     現在這種陌生的感覺,使得他非常困擾,他不能承認那些人能夠對他這樣做,剝奪了他的自由和生命。

     但這可是真真實實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是做夢。

     他終于因渾身疼痛以及疲倦而翻個身,不去理睬鐵栅外的人,轉而和那頭豹子面面相對。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發覺天色已經昏暗,栅外有兩個人慢慢往來的步聲。

     那頭豹子也蜷伏在地上,動也不動。

     他再閉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睡着。

    這次睡得很舒服,雖然風大露重,但也卻甚是暖和。

     一陣笑聲把他驚醒,這時發覺自己能夠暖和的緣故,敢情那頭豹子挨着他一起睡着。

     豹子移動一下,他瞧見黑境中現出兩顆碧綠色的光芒。

     他從碗筷的聲音中,猜到栅外那兩人正在飲酒。

     那個不住大笑的人,高聲道:“你煩什麼?這樁事快要結束啦,我就不信那厮有降龍伏虎的本領,隻要那豹子肚子一餓,唧……” 他卷着舌頭發出一下響聲,生像在咽下什麼東西似的:“那小子連骨頭也得到了豹子肚裡,你信不信,哈哈……” 沈雁飛一聽此言,登時打個寒噤。

     那兩團碧綠的光忽又隐沒,似乎那頭豹子又閉眼睡覺了。

     他悄悄轉頭去瞧,隻見鐵栅邊挂着一盞燈,旁邊擺着桌椅等物,桌上兩盤下酒的菜肴,另外一壺酒。

     那兩個人對面坐着,手中持着酒杯。

     桌邊還有一柄虎叉,一根長杆豎靠着,隻要一有什麼動靜,這兩個人是伸手可及的。

     “這兩個家夥隻要喝醉了,我便可以立刻攀援上這鐵栅。

    ”他想。

     一面回轉頭,好不讓那兩人發覺。

     “若是此時趁他喝酒高興偷偷起來,隻怕末到那邊鐵栅,這頭豹子會發出響聲,驚動了他們。

    ” 他用厭惡的眼光,瞧瞧身邊毛茸茸的一團。

     隻聽一個人道:“晤,這就快換班啦,我可真煩。

    ” 沈雁飛心中一急,想道:“隻要他們換班,我絕逃不了啦,無論如何,也得試他一次。

    ” 主意一決,便又緩緩轉頭去瞧那兩人,隻見他們在暗黃色的燈光下,兀自對飲,竟沒有注意鐵栅裡面的動靜。

     他忽然一陣緊張,自家也能夠聽見那顆心跳得撲通直響。

    這樣他隻好暫不動彈,深深呼吸幾下,一面想道:“你可不能害怕,更不能緊張,以緻手腳不靈便,被他們發覺,須知道片刻間若逃不掉,等到他們換班,轉眼便天亮了,那時絕沒有機會可以逃走,若果逃不掉,這豹子餓起來,還會客氣而不撕裂你來吃掉嗎?你千萬不能緊張啊“一面對自己說着,一面深深地呼吸,停了一會兒,猛可咬牙緩緩坐起來,眼睛卻一直瞧着鐵栅外那兩個看守的人。

     他的身軀逐步升起來,隻升到尺許高時,猛見那兩人中,一個人正待轉面過來,心中大吃一驚,連忙盡快地下,發出一點兒聲響。

     他心裡頭可真擔心這一下響動,會不會使那兩人發現自己的企圖。

    隻因這時他不能轉頭去瞧,故此不知那兩人有沒有在注視着他。

     沈雁飛歇了好久,眼見天邊曙光将露,四下已覺出光亮許多,心中不由大大發急起來。

     估料換班時候快到,再也不能耽擱,而且大白天裡即使進出這鐵間,也極容易被人家追上。

     當下他又緩緩回頭去察看動靜,隻見那兩人大概喝酒喝得煩了,杯子都摔在桌子上。

     一個不時轉頭去瞧屋子那邊,看他的意思,想是等待那換班的人蹤迹,另一個用手掌托住下巴,肘子擱在桌上,也沒有朝這邊看。

     他猛然坐起來,但覺那頭豹子動彈一下,看守的兩人和全未發覺。

     現在他想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己一條腿被那豹子的尾巴壓住。

     他沒有回頭去看那豹子,一勁兒瞧着鐵間外看守的人,那條被豹尾壓住的腿,卻緩緩地抽出來。

     在這萬籁俱寂之際,他必須非常小心地移動,否則隻要一點點兒的響聲,便足夠被人家發覺。

     抽這條腿的時間可真不少,直抽到腕踝之時,天色又亮了不少。

     驟覺腳跟上一輕,心中知道一定是那頭豹子站起身來,心中不覺叫苦,暗中叨念道: “好家夥千萬别做聲啊,隻要你由一下氣,我們都完備啦!“他那對眼睛,仍然緊盯着栅外兩人,身形緩緩向前移,變成跪着的姿勢,然後極緩慢地站起來。

     這種慢動作若給别人乍眼瞧見,還以為他是在夢遊哩。

     現在,他開始邁步了。

    卻因為兩眼死瞪着鐵栅外兩人之故,便瞧不見那豹子走到哪兒去了。

     很可能剛剛蹲在前面,把他絆個大跟鬥,這樣一切都完啦,是以他小心翼翼地,先用腳尖往外面試探,看看有沒有東西礙路,然後才真個跨踏下去。

     假使那隻豹子果真攔在前面,他可不知道要怎麼樣辦了。

    别說那頭豹子能夠把他撕裂吞掉,因而不敢用力蹴開它。

    即使明知那刻于不會撕裂他,但隻要它發出低吼之聲,他的逃走的計劃,便成了泡影。

     那頭豹子已經站起來,在陽光之下,似乎又像昨日初見時那麼兇猛。

     它用輕靈已極的動作。

    随着沈雁飛的腳步往後退,那對可怖的豹眼,一徑瞧着這個少年,露出閃閃的光芒。

     他已走近那鐵栅旁邊,那頭豹子尾巴已觸着後面的鐵枝,再也不能後退,沈雁飛伸出腳,一直探過去,豹于忽地張開嘴巴,露出白森森的利牙。

     但沈雁飛一點兒也不知道,那隻腳依然直探過去,終于踏到實地。

    敢情那頭豹子已閃将開去,站在一旁。

     他估量着已到了鐵栅邊,便伸出雙手,緩緩搖擺摸索,再走一步,雙手果然觸着冷冰冰的鐵枝。

     他發覺自己已經鎮定下來,雙手抓着鐵枝,暗中用力搖一下,紋絲不動,當下知道甚是堅牢,足可任得他攀援而不會發出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