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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嗯!是我,小瑀。

    你剛剛離開醫院嗎?”陳若瑀抛開在電梯裡庸人自擾的問題,毫不掩飾自己接到利冬陽電話的喜悅,感覺上他們好像還在半山腰上的小木屋,用無線電對講機在聊天似的。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們之間……沒有距離。

     地平線上緩緩綻放耀眼金光,照亮了群山萬豁,在某一個半山腰上,有一輛紳士藍的小折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頭繞了一圈又一圈。

     實在是騎着小折的單車騎士身材太過高大魁梧,讓這一幕看起來頗讓人發噱。

     利冬陽天還沒亮就起床了。

     他先是散步到曾經和陳若瑀一起看日出的那個斜坡上,發呆了好一會兒之後,又來到小木屋前,看見她曾經拿來代步的小折,便很沖動的坐了上去,一腳踩下了腳踏步。

     而他的思緒跟着輪胎一起轉動……停不下來!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忙着解決一個又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幾乎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好好的沉澱一下自己。

     從他發現小霓離家出走的那一天,也就是陳若瑀踏入他生命中的那一天開始,原本熟悉的世界悄悄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需要時時刻刻緊盯着小霓的生活作息,不用繃緊神經随時準備送小霓去醫院急救,不用戰戰兢兢的以為小霓随時都會病情惡化…… 他突然有太多時間可以做他自己! 有太多時間可以投入在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 有太多時間去思考過去幾年的生活模式,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性。

     上次去複檢時,醫生明明就已經宣布小霓的病情相當穩定,隻要保持下去,身體自然會越來越健康,複發的機率相對也越來越小。

     為什麼他和弟弟們都不願意正視小霓可以過正常人生活的事實? 直到同樣為紅斑狼瘡所苦的陳若瑀出現,展現出另一種堅強獨立的生命姿态,他才在震撼之餘,深切反省自己的心态。

     在他們以愛之名把小霓的蝴蝶羽翼藏起來時,是不是也把自己囚禁在杞人憂天的矛盾中? 那抹豔紅的蝴蝶疹,粉碎了他乍見陳若瑀時的輕蔑與敵意。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不曾主動提起自己脆弱的健康,甚至不懂得在飽受病痛折磨時坦露自己的虛弱,博取同情,即使她坦言自己很羨慕小霓有人無微不至的呵護照顧,卻仍是選擇不向他示弱。

     陳若瑀如此驕傲又自愛的态度讓他覺得耳目一新,若不是小霓把她跟陳若瑀的認識過程全盤托出,他會以為陳若瑀隻是症狀輕微的患者。

     “才不是咧!我經曆過的,小瑀也都經曆過,我比較幸運的是,當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時,有你們這些哥哥可以簽收,她的身邊卻沒有任何親人。

    ” 就因為孤立無援,所以才有那抹看盡世态炎涼的眼神? 而他的獨立堅強,竟是他心煩意亂的主要原因? 他習慣被需要! 偏偏陳若瑀對他一無所求,就算他忙得沒空主動跟她通電話,她也不曾抱怨過什麼。

     他習慣當那個天塌下來挺身而出的人! 偏偏陳若瑀是個狠角色,就算已經痛到龇牙咧嘴的程度,她八成也會硬着頭皮告訴他她沒事…… 他還習慣扮演發号司令的角色,而不是聽命行事的那一個。

     偏偏陳若瑀向來自己做主,當他因為事務繁忙,抽不出時間去台北找她,希望她能來台東陪他幾天,她卻想也不想的拒絕。

     “不行!我正寫得順手,等我交稿以後再說。

    ” 陳若瑀回答得斬釘截鐵,聽得出來她心有旁骛,所以利冬陽也不啰唆,跟她說了再見…… 好吧!其實他沒說再見就挂了電話,然後患得患失到現在! “算你狠!”居然到現在一個禮拜過去了,都還沒跟他聯絡! 利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