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司農舉意贈嬌娘 浪子月下遇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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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唐七言律:

    高窗曲欄仙侯府,卷簾羅绮豔仙桃;

    織腰怕未金鐘斷,鬓發宜春白雪高。

    愁傍翠蛾深八字,笑迥丹臉利雙刀;

    無因得薦陽台夢,願拂馀香到蘊袍。

    話說一日,鐵木朵魯走進房來,對着夫人道:“吾如今百萬家赀也都要與梅生,連你也要付與他了。”

    夫人驚道:“這是怎麼意思?”

    鐵木朵魯道:“吾欲辟焚入山,以修黃老之術。前日吾辭官謝職,即此意也。”

    夫人道:“小小年紀說甚的話兒,吾隻是生死也随着你便了。”

    鐵木朵魯道:“你青春年少莫錯過了,吾已看破世情,夫人你比我不同。況我此意己堅,其勿推阻。”

    便叫丫鬟請着梅相公來。

    不一時,梅相公來了。二個坐定,左右獻茶畢。

    鐵木朵魯道:“吾弟年少才高,人後必然大貴,可掌我家赀。這個夫人也随着你,不肖願棄人世,事從赤松子遊。你付連賢弟婦請過來一齊交付。”

    浪子驚謝道:“兄長怎的舉此念頭,更有相付賢嫂之意,這事決不敢奉命。”

    鐵木朵魯道:“賢弟不必違吾此意,吾己決矣。”

    當下推托不過,浪子隻得應允。鐵木朵魯即便點下船支,着幾個院子侍女跟随浪子回家,接李文妃。當下浪子回到家中,李文妃接着,兩個寒溫過了,浪子将那鐵木朵魯要把家赀與夫人交付,着幾個院子侍女迎接,說了一回。

    文妃笑道:“這事最好,更有這夫人,你也有趣,吾也有伴,豈不美哉。”

    浪子道:“難得!難得!吾隻恐你醋酸,倒歡喜真個可敬。”

    文妃道:“婦人作醋是欲獨占男子,隻恐分卻雲雨去耳。”

    又道:“陸珠己死了。”

    浪子打一驚道:“怎的便死了,可惜!可惜!”

    當下便叫随來的院子侍女拜見畢,禀道:“便請相公、娘娘擇日發船,恐老爺家裡盼望。”

    當下即即收拾行李下船,家中留幾個院子管家,吩咐道:“吾不日便回者。”

    即時登舟發行不題。

    一日天色已晚。駐舟泊岸,說這旁岸隻有二三十多人家。是日正八月十三,夜也秋月正圓,萬籁供寂,浪子對着文妃道:“好個明月,吾到岸上一步便回。”

    語畢随步上岸,興緻遄發,不覺的獨自走了裡許,卻過一大石橋,巍然高聳。

    浪子道:“好大橋!不兔登臨玩耍一回,便歸舟也。”

    浪子移步上橋,隻見對橋有一大樹林,稍俱出雲霄。樹中有一莊門張着一對紅燈,浪子道:“這裡卻有人煙,但不知是甚的人家,好風景也。”

    呵道未罷,隻見兩個安童走近前來,問道:“來者莫非錢塘梅相公乎?”

    浪子自疑道:“怪哉!怎的認得咱家?”

    便應道:“隻俺便是,你是甚人,問我怎的?”

    童子道:“主人翁候之久矣。”

    浪子道:“你主人翁是誰?”

    童子道:“請相公進去便知端的。”

    浪子舉步走進莊門,見一婦人與一老者出迎,過了重門至中堂,行禮分賓主而生,茶再獻。

    浪子道:“不肖不識尊顔,不知老翁姓氏,有失瞻仰,今蒙呼喚,不知有何台旨?”

    老者道:“某非元人,乃唐時人也,老夫姓鄭名恒,字行甫,任職太常寺協律郎。”

    指着婦人道:“此寒荊乃博陵崔氏,即俗所謂莺莺是也。”

    浪子久聞莺莺之名,便舉眼偷看。姿容豐美,真是奇豔絕倫,年似二三十多少者,便問:“夫人青春幾何,乃爾歸仙。”

    夫人道:“氏年七十有六,大中九年正月十七日病終,與行甫合葬魏縣。”

    浪子驚訝不已,又思道:“奇哉!怪哉!怎的許多年紀,恰似三十多歲者。吾聞武曌年八十一歲,還似三十多的,大抵尤物相類如此。但今複與鄭桓稱夫婦者,何也?”

    心裡驚疑不定。正是:

    可憐維嶺登仙子,豈是吹笙醉碧桃

    畢竟這是甚的緣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