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梅生用金尋媒妁 錢婆定計謀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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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唐五言律:

    寒倉江村路,處處見花稀;

    湖裡鴛鴦烏,雙雙他自飛。

    永懷愁不寝,佳人興我違;

    不知清藏月,歡賞暮方歸。

    卻說潘素秋,原是名門之女,與李文妃結拜的姊妹,生得體态,是如姿色豔麗,守寡在家,并無一點差訛,家中方不甚當,隻有兩個丫鬟,一個男仆與一個婦人,另有家人,各令自立門戶,經營生意去了,門首側邊有一個那媪,也是寡婦。

    這個便是朝暮出入的。那婆子已自訪得也确,一旦走到錢婆家裡去,問道:“婆婆在家麼?”

    隻見婆子走将出來,行禮罷。問道:“相公貴姓?為甚公幹?相辱老媳婦。”

    浪子道:“俺是梅谏議的公子,欲尋一房姻事,相來拜問。”

    婆子道:“原來是梅衙内,老媳婦有失迎候了。”

    便請浪子坐定,托出一杯茶來,浪子吃了。

    婆子道:“這房親事,老媳婦已在心上。有了,老媳婦便來回覆相公。”

    兩個說了個回,浪子臨别把一錠銀子送與婆子,道:“權做茶費。”

    婆子再三推卻,浪子堅意與他,他便受了,緻謝不盡。

    隔了一日,浪子又到他家,隻見婆子正在門首,按着坐定,浪子道:“可有好親事?”

    錢婆子道:“甚難。”

    難得話妾,又托出一杯茶來吃了,浪子臨别又取出兩錠銀子,送與婆子。

    婆子又不肯受,浪子道:“些小薄意,何足推卻。”

    這婆子愛的是銀,見浪子說了,即便領受。

    又一日,浪子叫一個小厮,托了兩疋綢緞,又自來送與婆子。

    婆子道:“連次承收相公厚禮,今日又怎的受這緞子。”

    浪子道:“是我專心制來送與你的,你今不受,可不枉了一番心意。”

    婆子隻得受了,自想:“他連次送與我這銀緞,必有緣故,且慢慢待我留心,吃些酒緩緩問他。”

    婆子便去買辦東西,留着浪子。

    浪子道:“這個真的便不得。”再不肯住。

    婆子苦苦的留着道:“你不受我酒,我不受你銀緞了。”

    浪子方才應允,發付了小厮去,自家與婆子坐定,兩個三杯四杯,言言語語說這姻事。

    婆子道:“相公這姻事,必須門當戶對,方才配得相公過。”

    浪子道:“這也不論,隻圖着容貌便了。”

    婆子道:“如今有姿色的絕少。”

    兩個聊說了一回。

    浪子道:“那個牆門裡,卻是誰家?”

    婆子道:“是陸家,這官人與浪子同庚,十七歲畢姻,十八歲官人便無了,隻留着一個娘子,守寡在家。”

    浪子道:“吾前日在門首經過,見一個絕美的小娘子,年方二十多少,想就是他了。”

    婆子道:“正是,也年止二十一歲。”

    浪子道:“吾前日見了這個娘子,思思的想了一月,不想就是的,吾若娶了這個一般的,便死也罷。媒人謝儀一百兩雪花。”

    那婆子是愛财帛的餓鬼,見他說了一百兩謝金,便動了心火,道;“似他一般的到少,相公準出一百兩謝儀,待老媳婦就謀他來,與相公偷一下。”

    浪子就寫一個票與婆子,婆子道:“相公是真了。”

    浪子道:“怎麼不真,隻是不知何能謀得他來?”

    婆子道:“偷婦人要訣,卻有那幾件。”

    浪子道:“甚的幾件?”

    婆子道:“第一件計較;第二件容貌:第三件錢鈔;第四件貨物,如今相公這三件都有,隻是沒有計較。”

    婆子想了半會道:“有了。”

    浪子道:“卻是當的妙計。”

    婆子附耳道:“隻是這般這般便了。”

    浪子大喜道:“不圖今日複見陳平。”

    正是:

    虔婆排下牢籠計,那怕冤家不聚頭。

    畢竟不知甚的計較,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