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八婢傳力魔鏡迷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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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羅門居士多年來己不出洛陽一步,這穎州北帝廟乃是他二十多年前舊遊之地,其對此廟香火甚盛,廟中主持也是武林高手,是以羅門居士在此地盤桓了數日。

    二十年來滄海桑田,昔日的佛門聖勝地,如今已剩下一片荒涼。

    無名氏哪知事隔二十餘年之外,故此想不通其中原故。

     他遙望之際,忽地一個人在他身邊道:“老兄敢是無處寄身,想到那邊破廟去麼?” 無名氏回頭一望,隻見說話之人,卻是個老叫化,此人雖是衣衫殘破,淪落為丐,但神情真誠,不似是詭詐之人。

     他點點頭,道:“請問老兄那破廟可住得人?” 老叫化子搖搖頭,道:“住不得,住不得,這幾日有個惡人盤據霸占了。

    把我們都轟了出來!” 無名氏訝道:“那座破廟有甚好處?” 老叫化子道:“誰知道呢,那厮兇神惡煞的站在門口,已經站了三日三夜,任誰想人廟去,都被他摔了出來,哎,那厮氣力好大,捏住脖子那麼一丢,就把人丢出兩三丈遠……”他舉手摸摸脖子,似是猶有餘怖,顯然他也是那樣被人摔了出來。

     無名氏暗忖自己是非去不可,但口中卻不說出來。

     原來無名氏和羅門居士分手之際,曾經答應過他這一路上絕對不和人家動手,免得露了行藏,因此他此時隻是暗暗計較如何避免發生沖突而能人廟逗留,等候羅門居士到達。

     那老叫化子道:“朋友你别不相信,有好幾個都是練家子不服所過去,這些人都是一躍兩三丈遠,就像飛鳥一般,可是,嘿,嘿,他們也像老叫化一樣,那厮夾手一叉,就捏住脖子……” 那老叫化說得口未橫飛,比手劃腳,講到如何捏人脖子時,更是順手向前面叉去,接昔一抖一甩,意然甚有神韻,大名氏暗暗一凜,心想這老叫化子敢情是風塵中的奇人,他比劃的這一招雖然出手不快,可是看這架式,分明是獨創一格的擒拿工夫,比普通常見的大擒拿手法深奧巧妙得多了,我若不是學會了修羅七決和大悲佛手這兩種武學中的根本之學,可就元從瞧得出這一招手法的威力奧妙啦!” 他登時心有敬畏,道:“那厮當真是這麼一叉人家脖子,接着甩出去麼說時,也依樣葫蘆地比了一下,以他現下的武功,但求形似,自然不是難事,要知這種極上乘的招數最難的是出勁發力法門,單是學會招式而不懂出勁發力之道,學去也是元用。

     老叫化子道:“對,對,就是這樣……”他說時再比一次,卻與上一次相差甚遠,大名氏這時已看出這老叫化确實不懂武功,可是剛才的一下為何深具神韻?這道理一時想不通,不由得呆了。

     老叫化子叨叨,說了半天,隻見無名氏一味翻白眼向天,分明沒有聽他的話,一賭氣揚長自去。

     暮色中無名氏突然擊掌一笑,忖道:“是了,是了,早先那老化子悅到興緻頭蔔忘形之際,随手比劃,仲自然而然得其奧妙神韻,後來有意比劃,反而謬誤百出,一無是處,這正是武學中至高至妙的要訣秘旨,我怎的要想了這許久才醒悟過來?”這道理雖是武學中無上要訣,但平常之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時時有此經驗,譬喻有時将廢紙丢在遠遠的廢字簍中,随手一擲便人簍中,如是着意而為,反而不能成功,便是此理。

     且說無名氏想通之後,暗忖那個把守在廟門的人一定用這一招手法捏過許多人的脖子,所以老叫化子深印腦中,此人倒不知是個何等樣的高人?當下放步向隐現于暮中的古廟走去。

     不久已走到切近,隻見山門業已倒坍,隻剩半截殘磚,擡目望去,隻見神殿正門當中,站着一人。

     他緩緩走近去,隻見那人濃眉大眼,體格魁梧,正是性子暴躁的祈北海。

    這時兩下相距尚有數丈,天色昏黃,祈北海瞪大雙眼,遙遙瞪視,無名氏目力比他高明得多,一用民望去,己看清楚他的神情,知道他尚未認出自己,立刻低頭向廟側走去。

     繞到廟後,穿過三進院落室字,忽見那神殿的後面一道側門也站着一人,卻是那辛龍孫。

     若果不是曾經和羅門居士約好,不得多管閑事現出行蹤的話,他這時大可上前詢問,諒他們也不敢對自己放肆元禮。

     目下既然不能洩露蹤迹,那就隻好另想别法。

    他觀察形勢,隻見側院内有株參天古樹,高出于神殿屋脊,枝葉濃密。

    心中一動,便悄俏繞過去。

     那辛龍孫正是把守在側院中,無名氏自忖若是從牆頭直撲上樹,縱然身法絕快,也難瞞過這個武林高手的耳目。

    于是撿起一塊石子,運足内力,向天空抛去。

    這塊石子脫手之後,飛上半空,勢子甚慢。

    原來無名氏以深厚内功,發出内家真力,承托住這顆石子,是以上升之勢并不急速,卻升得甚高。

     這一來石子沒有破空之聲,雖是在離辛龍孫三丈之内發出,也未被他發覺。

     那塊石子上升之勢一停,随即如隕星般疾瀉急墜、“砰”的一響,辛龍孫不禁轉頭向右面廊頂望去,隻見檐邊四五塊瓦已經裂掉下,但哪有人蹤。

    辛龍孫也是機智絕倫之人,一眼望去不見絲毫可疑影迹,立刻就轉頭向這邊望來。

     無名氏早就趁他轉眼之間躍人院中,接着已上了那株參天古樹,身法快如閃電。

     辛龍孫肚中冷笑一聲,身形絲毫不肯移動,心想自己警覺得快,縱是武林高手也難乘隙潛入。

    現下說什麼也不移動身軀,對方施展調虎離山之計決難得逞,他心中甚感得意,面上泛起冷笑之容。

     他怎知來人竟是功力比他深厚強勝得多的無名氏,身法之快,遠出他意料之外。

    無名氏隐身材上,因知辛龍孫武功甚高,是以極為小心地緩緩向上揉升,身軀連葉子碰也不碰一下。

    一會兒就升到樹頂,悄悄窺望下來,恰好殿頂靠近古樹這一邊崩塌了一大角,是以偌大一座神殿除了他這邊的牆根的死角位置故此瞧不見之外,其餘地方無不盡收眼底。

     暮色中,隻見神殿内灰堆塵積,蛛網四懸,一望而知這座神殿之内久已無人打掃出入。

     他的目光在殿内巡一番之後,心中微感訝異,方想此殿并元其他物享,為何祈辛二人分守前後,如臨大敵,但又隐隐感到殿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氣氛,當下從地面望到四壁,從四壁望到殿頂,忽見兩團黑影懸空吊在屋頂大梁之下,離地高達三丈,但離頂卻遠有尋丈。

     無名氏看清楚時,心頭一震,原來那兩團黑影竟是兩個人在半空中盤而坐。

    他眼力極強,已看出那兩人都是般膝坐在一支細如拇指的竹子之上,那根竹子長約四尺,兩端用細繩系着,挂在梁上,生似秋千模樣。

     這兩人面面相對,相隔丈半左右,都跌坐得四平八穩,宛如坐在平坦的地上一般。

    光是這一手功夫,已足以教人目駭神搖,矯舌不下。

     要知那根竹子又細又滑,況且是以兩根細繩兩頭縛住,隻要有一點點歪斜,立刻就搖晃動蕩,就算是擺上一件死物,也不易找到平衡之點!何況凡是活人,總得呼吸動彈,縱是已經坐穩,也難以久坐。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奇怪之事,哪就是在兩個懸空而坐的人當中,有一面徑尺方圓的銅鏡,鏡子四周嵌着比龍眼核隻大不小的珠子,彩暈變幻,那怕沒有三四十顆之多。

     這面鑲珠銅鏡停在半空中,恰恰是在兩人之間,略略高過他們頭頂,四周上下全元懸挂之物。

    無名氏一眼望去,心中大是驚訝,暗付這兩人功夫如此之高,光是這一手盤膝坐在細竹之上,自己也辦不到。

    而這面銅鏡更能毫無憑藉懸挂半空,莫非是妖法邪術? 這時天色越來越黑,那面圓形銅鏡在黑暗中卻泛射出霞光彩氣,隐約可以照出兩人身影。

     無名氏知道那團霞彩是從那幾十粒小珠上發出,本來這各能發光的珠子乃是希世之寶,價值連城。

    但無名氏參觀過财神之墓,眼界大開,倒也不将珠子價值放在心上,隻是暗暗猜測這兩個武功極高之人是誰?這面圓鏡有何用處?他們為何如此詭奇古怪?難道是兩個人合力練些什麼功夫? 他凝神定眼看了一會兒,雖然不能将疑團一一解破,但也看出了一點端倪,原來他的眼力極強,此刻相隔雖遠,而且又在黑暗之中,但是他已看出兩人坐式一模一樣,都是左掌當胸,右掌微微向外推出。

     他瞧了一陣,忖道:“是了,這兩人都是當世間武功極高強之士,他們坐在這等常人根本坐不住的地方,還能發出掌力,兩股潛力相交,托住那面鑲珠圓鏡!但在這等地方還能發出掌力麼?” 他越是看出其中奧妙,就越發訝異,覺得難以置信。

     又過了一陣,隻聽殿門外傳來輕微的步履聲,他轉眼望去,因是居高臨下,所以看得清楚。

    但見黑暗中出現八個青衣侍婢,分為兩排,直奔殿門。

    這八名侍婢個個腰佩短劍,背上另有兵器,行動時迅快之極,眨眼之間已到達殿門台階下面。

     無名氏想不出這些青衣侍婢來曆,凝砷看時,隻見她們長得相貌平凡,年紀在二十三四左右,每人背上所帶的兵器似乎都個盡相同。

     她們這時已舉步要上台階,祈北海冷冷喝道:“站住,幹麼的’那八名恃婢理都不理,仍然列隊上前,祈北海冷笑一聲,穩穩站在殿門當中,等她們迫近,那殿大門甚是寬闊,侍婢分作兩列迫去,折北海如果出手攔阻,阻得住一邊,另一邊勢必要破對方侵入,他卻似是成竹在胸,等到對方迫近到五尺之内,摹地沉聲一喝,左手捏拳猛劈出去,拳力淩厲異常,直取他左手那一列侍婢為酋的一人。

     祈北海拳力一發,他接着向左跨出一步,右手起處,同這右邊為酋的侍婢抓去。

     那侍婢左拳右掌一齊發出,施展一招“龍飛鳳舞”,雙手各具威力,正是攻中存守,虛中套實的精妙招數。

     祈北海右手不快不慢,一直向對方抓去,那侍婢的精妙招數竟纣攔不住,不知如何已被他五指捏住脖子,個由得驚叫一聲。

     祈北海哈哈一笑,腕一抖一甩,黑暗中隻見那侍婢L起半空,連打兩個筋鬥,砰一聲摔在地上。

     那邊廂為酋的侍婢雙掌推出,硬封祈北海的拳力,“啼”的一響,隻見這侍婢封擋不住,身形向後便倒,後面的侍婢連忙伸出雙幹按在她兩肩之上,再後面的第三第四個兩名也齊齊伸手按住前面的人的肩膊。

     為首的侍婢立時站直身軀,無名氏看得畢真,不禁微微一笑,暗想這祈北海拳力雖是沉雄淩厲,可是這一列侍婢卻要合四人之力才能抵擋,顯然功力甚差,不過這種傳力功夫卻是極上乘的内家手法,不然的後,為首的侍婢正面當敵,後面的三人如果隻是胡亂發出,那就等如在她呀後豎起一堵牆緊避,兩下力道一夾,酋當其沖的侍婢隻好活活夾死。

     是以無名氏見到她們竟然會用這種上乘武功,卻又微感驚呀,另一方面他已見到祈北海施展出捏脖于那一招擒拿手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