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觀護花巫婆施毒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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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人影在黑暗中向東北奔去,不久,已奔到離城牆不遠的地方。

     四下甚是幽僻清靜,人家稀落。

    神指下岚似是早有成算,腳下毫不停滞。

    最後,忽然在數株高樹下停步。

     他舉手遙遙指住前面,一座黑壓壓的房屋,低聲道:“淩姑娘可能就在那屋内……” 無名氏忽然感到熱血沸騰,便要奔去。

    神指丁岚連忙拉住他,道:“等一等……” 他接着從囊中取出兩枚長如拇指的鐵筒,遞給無名氏,道:“這是我最近特制的碧煙紅雨炮,隻要如法擲在堅硬地上,就會爆炸彈上半空,日間是一團碧綠色的濃煙,久久不散。

    夜間看不見煙,卻有一蓬數丈方圓的紅色光雨,極是惹眼。

    你等會若是見到這信号,必須即速馳援于我。

    又若是你碰上紮手強敵,亦即施放,以便讓我曉得,可以抽空下手救人……” 無名氏放人囊中,道:“那座屋子裡是什麼人?” 神指丁岚道:“我所确知的,就是有玉虛觀的高手在内。

    ” 無名氏詢問似地望着他,丁岚接着道:“玉虛觀在武林中聲名甚著,目前的掌門是玄水真人。

    不過那位名列爵榜中的浮塵子比玄水真人聲名更高不久以前在夫人府中死在淩姑娘手下的道人就是浮塵子……” 無名氏面色一變,道:“這樣說來,她落在玉虛觀的人手中,豈能活命?” 丁岚道:“我從各種線索上推測,這次玉虛觀出來的人身份甚高,大約是觀主玄水真人親自出馬。

    那玄水真人素來以持法謹嚴見稱,諒他不會加害于淩姑娘,再說玉虛觀觀主也不能做主,此事應是另外一位武林高人主持元疑……” 無名氏見他幾次都不肯說出那個幕後之人是誰,便不追問,低低道:“我從正面進去,你打後面潛入,如果你業已把她救了出來,能夠通知我固然好,不能的話,你就連放兩枚碧煙雨炮,作為訊号如何廣 丁岚沉吟一下,道:“好吧,不過這回成功以後,你卻不可食言毀約。

    …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我一定與你同去解開那千古謎就是。

    ” 當下兩人分頭行事,無名氏奔近那座屋字,這才發現是座道觀,登時對丁岚的話信了八成。

     那座道觀之内寂靜如死,全無半點燈光。

    無名氏悄然奔人第二進屋字,左張右望,一時感到元從找起。

    他想了一想,突然舉掌向一扇木門拍去,“轟”一聲整扇木門倒下。

     他這一着叫做“打草驚蛇”,反正無從下手,不如弄點聲響,使觀中之人聞聲起來探視。

     果然片刻之後,兩條人影先後馳到。

    星月微輝之下,隐約可辨出這兩人俱是玄門之士。

     他們手中都握住長劍,一下子就發現那扇木門,其中一個仔細驗看之後,低低道:“門上留有掌印,必是有人潛入,隻不知他此舉是什麼意思?” 另外那名道人道:“且不去管他,你先趕到秘室去巡視,我去禀告老觀主……” 兩人分頭走開,隐匿在黑暗中的無名氏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大喜,暗想對方口中秘室,一定是囚禁淩玉姬的地方元疑。

     當下他看定那名道人去路,潛跟上去。

    走過一座院落,忽地訝然停步,忖道:“這厮既然要趕到秘室去巡視,為何去勢不速?再說他們都是普通的人,難道不會想到有人在暗中偷聽?” 疑念一生,頓時覺得破綻百出,這名道人故意走得不快,分明是怕有人跟蹤他時趕不上他。

     無名氏冷冷一笑,轉身向原路奔去,趕回早先擊倒木門之處,已不見早先那名道人影蹤。

     他躲在黑暗中等了好一陣,忽然又有人走進來。

     這人也是個道士裝束,長得面闊唇厚,一望而知此人心慈腸直,井非工于心計之士。

     無名氏查聽四周沒有别的異響,陡地躍出來,落在那名道士身前。

     那道人似是萬萬想不到潛入本觀的人,居然也敢露面,吃了一驚,凝目打量。

     無名氏冷冷道:“玄水真人可在此地?你叫什麼名字?” 那道人呐呐道:“貧道修心,敝派掌門并未離開玉虛觀一步,施主高姓大名?深夜駕臨,有何見教?” 無名氏本來對玉虛觀的人一肚子不滿,這番現身,正是要重懲這些道人,教他們曉得利害,哪知這修心道人不但相貌忠厚,出口之言更是斯文有禮,登時惡感全消。

     不過他也說不出對這道人有什麼好感,冷冷應道:“我就是無名氏,特來要人……” 那修心道人雙目大睜,呐呐道:“你……你老就是無名氏?貧道久仰英名,想不到今晚得睹豐采……”他随即低聲道:“無名施主最好快點離開,若然驚動了别人……” 前文說過,這修心道人感于淩玉姬指點武功,擊敗了修元道人,是以處處袒護于她。

    他自然曉得淩玉姬這次被劫,就像是釣魚之餌,目的就要把無名氏誘來,隻要驚動了主持之人,淩玉姬立時便遭慘死。

    所以他急于把對方勸離此地。

     無名氏哪知對方心意,噗然一笑道:“廢話少說,我問你人呢?在那一間秘室中?” 修心道人急得說不出話,雙目左顧右盼。

     無名氏迫近一步,道:“我早知道你絕不肯說,且看你玉虛觀絕藝究竟有多麼高明……” 修心道人急忙後退,無名氏更不遲疑,舉步揚掌,迎面拍去。

     修元道人連忙橫閃兩尺,使出擒拿手法,扣拿對方手腕,一面還想開口勸說,哪知無名氏一身武功,出神人化,掌勢一變,也用出擒拿手法,反而向他腕臂疾抓。

     修心道人一看對方手法,神奇絕倫。

    他浸淫于師門武學已有數十年之久,本門手法,自然精熟已極。

    然而此刻卻感到自己所學的手法之中,沒有一招可以破解敵人攻勢。

     危急之際,他忽然發出左掌迅擊,右手五指化拿為掃,這一招變化微妙,五指掃處,已彈開對方掌勢。

    同時左掌的一招,也把敵人迫得橫躍數尺。

     無名氏躍開之後冷哼一聲,道:“這一招好像不是你師門手法?” 修心道人低聲道:“不錯,是淩姑娘指點的……” 無名氏突然心中一冷,暗自忖道:“她居然肯把家傳秘學傳授這道人,這種關系自然大不尋常,我去救她,也許會被她嫌我多事……” 此念一生,登時又記起那日在天龍古寺大門外,被她下令教楚南宮等一千高手圍攻自己之事,早已情繼義絕。

     一陣痛苦淹沒了他,卻聽到修心道人低聲道:“無名施主你還是快走吧! 無名氏郁郁不語,轉身便走。

    但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回頭道:“我可不是被你勸走的……” 他接着便舉步奔出去,修心道人大大怔住,如墜五裡霧中,一點也摸不着頭腦。

     無名氏縱出這座院落,忽見前面神堂中燈燭輝煌的人影閃動。

     他隻望了一眼,就騰身縱上左邊的牆頭,神堂中一條人影閃出來,沉聲道:“尊駕既敢夜闖本觀,何故匆匆就走?” 無名氏在牆頭忖思一下,但覺心中一片落寞,連話也不想說。

    當然他沒有半點害怕,隻是不想再理淩玉姬的閑事。

     他正要縱出去,卻聽那人又道:“本觀老觀主已在神堂中恭候大駕,閣下可敢在燈燭之下露面?” 無名氏淡淡道:“我本想走開,但你們如果一定要我留下,那也可以 說時,已縱下牆頭,大踏步向神堂走去。

     那個說話之人,乃是個佩劍道士,面尖顴突,雙睛流轉不定,一望而知不是善與之輩。

     無名氏也沒有理他,徑自踏人神堂之内,目光一轉,隻見神堂中燈燭輝煌,卻沒有人影。

    無名氏心中不悅,随手向那道士抓去,一下就拿住對方手腕脈門。

     那道士并非沒有掙紮,隻是對方手法神奇迅快,閃之不開,頓時面色大變。

     無名氏心中雖是不悅,但卻沒有流露在面上,使人感到莫測高深,因而多加幾分敬畏。

     那道士呐呐道:“老……觀主……就在那邊牆根……” 無名氏轉眼瞧去,隻見在那牆根處果然有個青衣道士盤膝坐在地上。

    由于他剛才隻注意神堂中兩邊的椅子,所以不曾發覺在牆根竟然有人。

     他淡淡一曬,五指輕輕一甩,那個道士站不住腳,連退數步,一交跌翻在地上。

     無名氏舉步走過去,但見那青衣道士面壁而坐,動也不動。

    一種詭異的氣氛,籠罩在這神堂中。

     無名氏走了七八步,見那青衣道士仍然不言不動,于是停住腳步。

     神堂中一片寂靜,早先被無名氏摔跌地上的道士已經爬起身,悄悄溜出外面。

     大約過了半盞熱茶不久,那青衣道士似是因聽不到對方的聲息,反而感到迷惑不解,大袖倏然無風自動,袖影中光芒一閃,随即隐沒。

     無名氏明明見到他袖影中有面小鏡子一閃即逝,情知對方乃是藉鏡子反映窺測自己的動靜,卻仍不做聲,既不上前,也不走開。

     寂靜中又過了大半盞茶時分,那青衣道士身軀微微一動,鏡子光芒再度一閃而沒。

     無名氏因淩玉姬将武功傳授修心道人之事而感到灰心,所以已經回複了他那種冷淡漠然的态度。

    此刻他根本不把這個青衣道士詭異的行為放在心上,自個兒卻耽溺在冥思之中。

    是以如果對方全無動靜的話,他也可以在原地上站上一夜。

     那青衣道士突然開口道:“施主高姓大名?”他的聲音冷酷低沉異常。

     無名氏漠然道:“随你的便,你愛把我當做什麼人都可以……” 那青衣道士身軀微微一震,道:“這樣說來,施主就是無名氏了?” 無名氏道:“無名氏就無名氏吧,你是否已把淩玉姬害死?” 青衣道士身前又閃動着鏡子的光芒,似是暗中細細打量這個名聞天下的高手。

     他一而打量,一面道:“假如淩姑娘已經香消玉殒,你怎麼辦?” 無名氏道:“把她的屍體交還給我……”他聲音之中,毫無一點感情,因此誰也無法從他話聲中猜出他的心意。

     青衣道士道:“貧道想不到能夠這樣和平地結束這宗事……” 他停頓一下,見無名氏仍然沒有反應,當下又道:“把她的屍體交給你并無不可,但如果她的親人來到,教我怎生交代?” 無名氏冷冷道:“我就是她唯一親人!她是我的妻子……” 那青衣道士突然發出泉鳴似的刺耳笑聲,這一陣笑聲可沒有半點僞裝,一聽而知這聲音乃是聽到可笑之事,真心真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