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裡神眼洛陽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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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道:“我見你對人甚是真摯誠懇,因此有句話本不想對你說,誰知竟然覺得有點不安,你說怪不怪!” 無名氏笑一下,道:“如果是關系到我本人的事,我聽不聽,都不要緊!” 神指丁岚道:“這事與你本身無關,不過你知道以後一定伸手要管!” 他停歇一下,接着道:“那就是關于那殷三姑,以我看來她此行兇多吉少……” 無名氏說道:“為什麼?” 神指丁岚道:“她的武功我雖沒有親眼目睹,但從她口氣中卻聽得出毫無赢得黑眉墨手沈揚的把握,你别看輕那黑眉墨手沈揚在你手底不堪一擊,事實上他在江湖上己是叱咤一時的人物,以我來說,想取他性命的話,也不是在一二百招以内的事,試想殷三姑既然赢不得他,一旦碰上了,情況如何,你也想象得到……” 無名氏道:“是啊,她若然敗在沈揚手下,勢必被沈揚殺死無疑!” 丁岚道:“那也不見得,我倒不是這樣想法,而是認為她一定有法子殺死沈揚,不過,殺死沈揚之後,她自家也難免一死!” 無名氏道:“這就奇了,你說她打不過沈揚,卻又能殺死他!這還不說,又怎會在殺死沈揚之後,仍然難逃一死之厄?” 丁岚道:“道理很簡單,第一,她不是憑武功殺死沈揚,而是憑仗女人天生利器,就是她的肉體,先把沈揚迷惑住,然後才下手暗殺,可見那黑眉墨手沈揚當獲得她之時,定然設法讓殷三姑丈夫曉得,好教她丈夫王晉死心,以便永久占有殷三姑!這麼一來,沈揚死後,殷三姑如果不是真心愛她的丈夫的話,倒還罷了!假使她對他真心相愛,那就絕對免不了悲劇收場 無名氏瞠目道:“丁兄真行,竟然想得出這個結論,兄弟萬分佩服,還得請教丁兄計将安出?” 丁岚聳聳肩,道:“這就是我不想把結論告訴你的緣故了。

    隻因我一說出解救之策,勢必耽誤我許多時間,也許去遲一步,玉貓被别人捷足先登!” 無名氏也十分想得到那隻玉貓,以他的想法,那位百年前獨步天下的黑道高手财神錢幹既然說過有十隻玉貓之多!則目下他失去的那隻可能不是解謎之鑰,彼時他就可以設法取到手中,還給金老闆,恢複自由自在之身。

     因此這時不免躊躇起來,一時難以決定。

     丁岚突然仰天一笑,道:“你這人真不錯,居然為了怕耽誤了我們的大事而覺得不好意思,沖着你這一點心意,說不得隻好把我們的事暫時擱一擱啦!” 無名氏面上一熱,正要開口,丁岚已接着道:“其實以我們聯手的實力,當今武林之中難逢敵人。

    就算被人捷足先登,也可以強奪回來!” 無名氏一聽果然有理,便不做聲。

     丁岚接着又道:“為今之計,就是即速追上殷三姑,跟她研商一個辦法,先使她和他丈夫之間的誤會冰釋,然後着他們夫婦同心合力,仗武功殺死那黑眉墨手沈揚,你認為此計如何?” 無名氏道:“妙極了,就是這麼辦!” 丁岚轉身奔去,一面招呼無名氏跟着。

     兩人在荒野中奔出十餘裡路,忽然又到達官道之上。

     丁岚搖搖頭,連說了幾聲“倒黴”,然後對無名氏道:“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分頭追趕。

    你向洛陽那一面走,我走相反方向,以一個時辰為限,如果還查不到蹤迹,就回到此地來,我們在這路邊的涼亭碰頭,不見不散!” 無名氏同意了此法,便向洛陽那一邊奔去。

    這時,官道上行人車馬絡繹不絕,是以無法施展腳程,不然的話,半個時辰就可以抵達洛陽城門了。

     他走了一程,忽見官道兩邊都有店鋪售賣酒水面食,不遠處還有個村落。

    當下暗付此處不可大意,若果殷三姑會到那村落而錯過了,豈不遺憾? 他轉眼四看,隻見有一家賣茶面食的店鋪,客人甚多,便也走進去,先要一碗面,打算藉故與店家扯搭幾句,順便打聽一下。

     那店家甚是忙碌,一時沒有機會搭話。

    無名氏耐心等了一會兒,面已下好端上來。

     無名氏見到熱騰騰的面時,腹中一陣雷鳴,匆匆取食,吃了四五口,忽然覺得面中似乎有點異味,不由得停住筷子。

     僅僅是瞬息工夫,他便感到心煩口渴,頭腦有點昏昏悶悶。

     無名氏大感奇怪,轉眼向那店家望去,隻見那店家滿面皺紋,樣子十分老實,決不是開黑店下迷藥之輩。

     倏然間一個從後面出來,經過無名氏背後時,摹地一掌向無名氏背心大穴劈落。

     這一掌淩厲已極,無名氏雖然頭腦感到昏沉,但感覺仍在,陡然扭轉身軀,左時疾出。

    “砰”的一響,那個人的手掌劈在他手肘之上。

     無名氏轉身出時之際,已感到全身酸軟無力,運不出内力。

    連忙施展修羅七訣中“借勢”大訣,順着對一擊之力,向那邊滾去。

     “砰”連聲響處,店中桌子打翻了三四張,那些客人都紛亂起身閃 那人正要撲上去再施攻擊,突然一聲嬌喝,人影閃處,殷三姑業已出現在無名氏旁邊。

     那人仰天陡然站定,大笑聲音甚是凄厲可怖,接着道:“好,好你這個賤淫婦,可敢出去與我動手?” 殷三姑皺一下眉頭,道:“可是你在衛公子面中放了毒藥?” 錦衣郎王晉掣出鋼鞭短刀,厲聲道:“當然是我,難道是你這淫婦不成?” 他一取出兵器,頓時駭得全店之人都相争奪門逃出,差一點就把那店子擠垮。

     殷三姑俯首看看無名氏,見他雙目緊閉,不由得一跺腳,道:“王郎呀王郎,你怎可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把一個俠義英雄害死……” 錦衣郎王晉瞪眼罵道:“不要臉的淫婦,吃我一鞭!”話聲中那條七節鞭宛如毒蛇出洞,迎胸勁點。

     殷三姑疾忙退開,錦衣郎王晉健腕一沉,鋼鞭忽的一聲向地下砸去,着着實實擊落在無名氏身上。

     殷三姑一急之下,打側面沖上來。

    王晉疾忙收鞭躍開,左手短刀指住殷三姑,道:“來,來,到外面拼個死活……” 地上的無名氏突然緩緩坐起身,朗聲道:“王晉,我如果要取你性命的話,豈容你拿鞭侮辱于我!” 他不但役死在毒藥之下,而且挨了那麼厲害的一鞭,居然無事,隻駭得錦衣郎王晉原本白皙的面色更加發白。

     無名氏徐徐起身,拍一拍身上塵埃,道:“不過我并不怪你,這個誤會确實不易解釋得清楚!” 殷三姑接口道:“王郎,你一定要相信我,衛公子真是當世的君子大俠 王晉冷笑一聲,道:“你竟然找到一個大俠做你的面首,可真不容易啊,是也不是……” 無名氏看看這個情形,實在無法插嘴,隻好默然。

    他此刻頭腦仍然昏昏沉沉,以及四肢乏力。

    适才運氣硬接了王晉一鞭,目下身上骨肉隐隐作疼。

    本來站不起來,但适才情急之下,硬挺起身,果然把對方似敢再度撲過來攻擊。

    ” 殷三姑跺腳道:“你要我怎樣才肯相信我的話?” 王晉應聲道:“容易得很,你如果要表明心迹,那就立刻橫刀自刎,我就相信啦!” 殷三姑道:“我死了之後,你縱然相信我的清白,又有何用?” 錦衣郎王晉冷笑道:“若然不肯自盡,我死也不能相信你的話!” 殷三姑急得長歎一聲,咬咬銀牙,突然颔首道:“好,好我依你就是!” 她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道:“在我未曾下手之前,先對你說幾句話” 無名氏插口道:“此舉實在不大高明,王晉你最好想個别的法子證明” 王晉厲聲道:“住嘴,誰要你說話!”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那就隻好由得你啦,目下你們要說私話,我回避開就是……” 他緩步向店外走去,王晉警惕地退開老遠,防備吃他突施暗算。

    其實無名氏也怕他陡然出手拼命,外表上力持鎮靜,終于走出店外。

     大路上數丈之内沒有人影,所有的人都躲得遠遠的,遙看這邊情形。

     無名氏走到店外,忽然覺得肚疼,甚是難受,隻好運功行氣,拼命壓制。

    他明明知道肚子忽然疼痛之故,乃是王晉的毒藥發作,但他不懂得下毒之道,身畔也沒有解藥,隻好拼命運氣壓制。

     忽地一個念頭掠過心頭,凝眸一想,随即拔步向店内沖去。

    這一開步,頓時發覺自己四腳已不酸軟,頭也不昏,生似完全複原。

     他沖到店門,隻見殷三姑恰恰說完話,緩緩舉起刀子。

     這時,屋内兩人聞聲都轉頭瞧看,見到他站在門口,殷三姑不由得停住自刎的動作。

     無名氏大聲道:“殷三姑,你自刎不得!” 錦衣郎王晉怒聲道:“幹你甚事?” 無名氏道:“你聽我說完了才動怒行不行?我說殷三姑你目下既然陷入這等不幸的處境,一定要自刎以明心迹的話,我倒有個建議!” 殷三姑黯然一歎,道:“衛公子請說!” 無名氏道:“你的不幸,禍首就是那黑眉墨手沈揚。

    你反正要死,何不去找他拼命?” 殷三姑愣一下,道:“這話很有道理!” 王晉冷笑道:“她如被沈揚殺死,也不過是白饒性命,我決不會為她報仇!”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沒有人要你替她報仇,我隻是建議她先去殺死沈揚,再行自刎!” 殷三姑道:“我雖然有把握殺死沈揚,可是做了之後,隻怕王郎更加鄙視我了!” 無名氏道:“我曉得啦,剛才神指丁岚就是這樣提醒我,說是你去找沈揚報仇,如果武功不敵,勢必要利用别的手段,那樣的話,更無法使你的丈夫相信你的解釋了!” 王晉嘲聲道:“丁岚他為我設想得這等周到,我可要向他道謝?” 無名氏道:“他可沒有想到你卻是這麼執拗之人,這些活不必談啦!我說殷三姑你不妨慢點舉刀自刎,待我傳你幾手武功,最你限度也可與那沈揚拼個同歸于盡!” 殷三姑沉吟道:“屢次煩擾公子,怎好意思?” 無名氏道:“不妨事,我們打後面走,路上有不少人遠遠在看熱鬧……” 兩人走後,隻剩下那錦衣郎王晉獨自在發愣。

    他在後來心中已半信半疑,已不似早先那等固執。

    可是這兩人走了之後,陡然湧起一股妒恨…… 官道一陣馬車馳行之聲,接着停在店門外,一個大漢矯健地縱人店中,放目一瞥,喂了一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拿着兵器幹嗎!” 這個大漢紫面膛,鼻挺口闊,身量雄偉,氣度軒昂,一望而知不是平凡之人。

     但錦衣郎王晉卻不把人家放在心上,煩躁地道:“你是幹什麼的?給我滾出去!” 那個大漢曬笑一聲,徐徐走人,既不發怒,亦不驚奇。

    他放目覽店中情勢之後,才洪聲道:“看來你并未遇到強敵,何以一手執鞭,一手持刀,擺出萬分緊張戒備之狀?” 王晉一肚子妒恨氣忿,本就要找人發作。

    這大漢左間右問,實在使人心煩。

    當下冷哼一聲,道:“你再不自動滾蛋,我可就要出手摔你出去啦!” 那大漢神色自若,道:“我倒想試一試被人摔出門外的滋味!” 王晉舉步走去,一面收起右手鋼鞭。

    卻見那大漢居然看都不看他,心頭火起,左手短刀虛虛一劃,右手疾出,擒腕拿脈。

    這一下如果抓中,隻須借勢運力輕輕一抖,那大漢身軀再重,也得摔出門外老遠。

     他右手到處,果然抓住對方手腕,隻是覺得對方手腕似是微微動了一下,是以自己五指所扣中的脈穴部位,不甚準确。

     但這也無關重要,以王晉一身軟硬功夫,略一施内力,對方照樣全身軟癱。

     當下口中冷笑一聲,随手向外一甩。

     那大漢若無其事,平臂跟着一動,王晉陡然感到對方腕上勁力山湧,淩厲異常。

    心中在駭,疾忙撒手。

    饒他應變得快,虎口也一陣發熱,連退數步,方始站穩腳步。

     這一回他焉敢托大,頓時改容望着那個大漢,暗自推測此人來曆。

     要知那錦衣郎王晉在武林中并非庸手,等閑所謂好手來上一二十個也不是他的敵手。

    可是這個大漢武功之強,卻遠出于他意料之外,教他不得不用心向武林中成名高手中推測。

     那大漢依然平靜如恒地微笑道:“朋友手底真不錯,怪不得不把天下之人看在眼内,敢問尊姓大名?” 錦衣郎王晉道:“在下王晉,一向在川滇行走!” 大漢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昔年在這豫晉一帶享名甚盛的錦衣郎玉晉,怪不得雖是一肚子不高興,卻不似時下一些武林好手般動辄就開口要取人性命廣 這話不啻說王晉乃是正派之士,王晉心中大為受用,抱拳道:“尊駕武功之高,在下深感佩服,請問尊姓大名,到此何事?” 那大漢朗爽地道:“我姓楚,名南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在江湖上走動,王兄恐怕不會曉得!” 王晉瞠目道:“你老就是名列爵榜的楚南宮老前輩麼?無怪武功深不可測。

    以在下看來,比起惡名滿天下的神指丁岚還要高出一籌!” 楚南宮點點頭,道:“哦,敢情你今日氣忿之事,就有那丁岚在内?不過王兄過獎之詞,楚某卻愧不敢當,論起丁岚的武功,比楚某兄高不低 王晉道:“楚老前輩磊落光明,單是這等風度就比他強勝百倍。

    至于剛才之事,雖然與丁岚有點關涉,但主要還是那個衛公子及賤内……” 楚南宮道:“如果是王兄家事,那就不必宜揚啦!’ 王晉道:“這事也算不得在下家事,若果不是丁岚出手,在下早就和賤内同歸于盡,一了百了……” 楚南宮大感興趣,道:“可是剛才王兄提到一位衛公子,他是什麼人?丁岚既然出手不使你們伉俪同歸于盡,這有什麼過錯?” 王晉道:“說起那個衛公子,楚老前輩必有個耳聞,他就是新近名揚武林的無名氏!” 楚南宮不由得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目下他在哪裡?” 王晉道:“老前輩要找他麼?” 楚南宮道:“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 王晉忽然停口,愣愣地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個妙齡姑娘袅娜地走進來,香風四溢。

     楚南官微微一笑,道:“王兄請繼續說吧,這一位是淩玉姬姑娘!” 王晉接着道:“無名氏剛剛與賤内一同從這後窗跑掉,這對好夫淫婦若然落在王某手中,哼,哼,我定要親手剝他們的皮,食他們的肉……”他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可見他心中何等仇恨。

     淩玉姬那雙澄明秋水掠過一陣黑雲,但她靜靜地站在一邊,并不說話。

     楚南宮心知淩玉姬一定想知道關于無名氏的事,故此開口請王晉把事情說出來。

     王晉道:“賤内自從三年前失蹤之後,在下到處尋訪,數度冒險潛入積恨山離魂閣去,都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直到最近,才得到運通嫖局局主胡冠章的密告,得知賤内确被她的師兄黑眉墨手沈揚擄去,秘密囚禁于離此不遠的一個莊子内。

     “在下早先潛入莊内,恰好見到黑眉墨手沈陽正以賤内一命威脅無名氏,話中并指出無名氏與賤内有染,無名氏未曾反駁,而且答應沈揚的條件放她逃走。

    在下憤怒之下,沖了人屋,要賤内身受沈揚秘傳手法禁制之時,取她性命。

    但丁岚這時現身攔阻,在下實在敵他不過,隻好退走。

     “剛才無名氏經過此店,食面充饑,在下暗施手腳,卻被那淫婦撞破,兩人一搭一擋,胡扯一通,差點騙得我相信了!後來無名氏借個藉口,說是要賤内先去找到沈揚拼命,然後才找我解釋,甚且在我面前自刎明志。

    之後,兩人就打後窗跑了……” 楚南宮籲口氣,道:“楚某自是相信王兄之言,但還有一點不明白,就是無名氏他幾時與尊夫人相識?” 淩玉姬在那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