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裡神眼洛陽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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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氏淡淡一笑,和他一同轉身向莊子走去。

    剛剛走了數丈,前面路上突然轉出一夥人。

    雙方凝神一看,都停住腳步。

    對面那夥人當下有一大半迅速掣出兵器。

     無名氏隻認出其中一個年輕小夥子正是那天晚上碰見的李佳。

    其餘四五個人都未見過,但是另有一個漢子,帽子壓到眉際,遮住大半面孔,因此瞧不清他的面貌。

    然而此人身材衣着卻甚為眼熟,隻是一時卻想不出什麼人。

     他覺得這一夥人敵意之強有點可怪,當下淡然一笑,道:“李佳,還認得我麼?” 那邊的人都訝異地轉眼去瞧李佳,似是驚異那無名氏怎麼與他相識。

     李佳呐呐道:“諸位師長,這人就是那天晚上戲弄小侄的人。

    ” 無名氏揚長道:“可見得我對你并元惡意。

    ” 李佳面色發紫,厲聲道:“你少說損話,有本事就取我性命……” 話聲中疾撲上去,迎面就是一刀。

    無名氏眉頭一皺,退開數步,那邊廂縱出兩個人,無名氏暗一看,忽然憶起這兩人都曾見過一面,當晚他跟随李佳以及另外兩個夜行人到了一個村莊之内,見到這兩人在房中說話。

     左邊的面色赤中帶紫,洪聲喝道:“李佳,回來……” 另一個面色白皙的中年漢子道:“我們是天鶴派南宗三友,我是洗辰……”他指一指那紫面大漢,道:“這是敝師弟施元古,你也許對我們三人姓名略有耳聞。

    ” 無名氏老老實實道:“對不起,我沒有聽過……”他忽然覺得這話太不客氣,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剛剛說了半句,天鶴派南宗三友中的洗辰和施元古二人都氣得目瞪眉豎,施元古厲聲道:“不管你是什麼意思,老子先教訓你這狂徒。

    ” 他大步撲上,一拳迎面劈出,拳力沉雄,功力甚是深厚。

     無名氏一招“點中落脈”,掌勢虛虛實實,硬把對方拳勢打半途中就迫了回去。

     洗辰眼力甚是高明,一看無名氏僅以極其普通的招數,就迫得師弟功力深厚的拳勢撤回去,面上微微變色,大聲道:“二弟且退,待為兄對付這厮。

    ”他搶上去連環劈出兩掌。

    無名氏使出一招“撥草靈蛇”,輕描淡寫寫中就化卸了他的掌勢,接着上身微傾,可就駭得洗辰急急縱退尋丈。

     那施元古抽出明晃晃的利刀,沖将上去翻騰刺擊,一口氣砍了六刀之多,刀刀都挾着銳烈風聲,顯出碗力極強,刀法也甚是神妙。

     無名氏不悅道:“當真用刀子拼命麼?”雙手一分,使出“順風扯旗”之式,暗蘊修羅七訣中“扣曲”及:‘鎖拿”兩大訣。

    舉手之間,把個兇狠劈攻的施元古迫得腳下不停地直往後退。

     洗辰一看這笑話已鬧大啦,把心一橫,也掣出長刀,迅疾馳援。

     這兩人手中和刀幻起一片光華,卷住無名氏。

    無名氏并不想在多人面前打倒這兩人,免得他們在武林中元立足之地,是以好整以暇,見招拆招,乍看上去,似是陷入刀光之中。

     突然間有人低咳一聲,卻強勁震耳。

    無名氏不由得詫然轉眼間向那人望去,卻是那個戴着帽子壓到眉際的人所發。

     那人接着沉聲道:“黑眉墨手沈揚已經趁機開溜,兩位何必還在纏着這厮……” 無名氏一聽此人話聲,陡然憶起此人是誰。

     洗辰高聲道:“今天能夠除去這厮,等如去掉沈揚臂膀一般……” 那人嘿嘿一笑,道:“那也不見得,這個無名氏雖然算不得好人,卻也不至于幫助沈揚為惡。

    ” 無名氏陡然間使出一招“大鵬展翅”,雙臂探伸出去,忽一分,洗辰和施元古齊齊哼了一聲,騰騰騰連退四五步。

     無名氏顧不得說話,高聲道:“原來你是指丁岚,沈揚往哪邊跑的?” 那人倏地掀起帽子,露出面目,果然是神指丁岚。

    他們曾經惡鬥過,故此彼此都印象深刻。

     丁岚沉聲道:“我遮住本來面目,可不是怕你,卻是恐怕駭走了沈揚 無名氏道:“你是名列爵榜中的高手,怎會怕我。

    他到底往哪兒跑的?” 無名氏無心之言,卻使得神指丁岚面上大感光彩,心中一高興,舉手指着西面,道:“他雖是從西北方跑的,可是我擔保他稍後便轉向西方逃走。

    ” 無名氏抹轉頭,當真向西方迅疾追去。

     沈辰雖然十分詫駭,卻還沉得住氣。

    施元古可忍不住,道:“請問岚老,這厮是什麼人物?” 神惜丁岚道:“他就是最近名滿武林的無名氏,嘿,嘿,他武功之強,說出來你們諸位未必肯信,單說我丁岚一個人,可不敢誇口赢得他……” 衆人盡皆露出駭然之容,神指丁岚眼珠一轉,道:“他們之間必有文章,我們快追上去看看……” 那邊廂無名氏迅快急奔,頃刻間已奔出數裡,耳中已隐隐聽到前面有車馬行人之聲,心知必是到達官道,方想那黑眉墨手沈揚如果奔上官道。

    他可以不管别人驚訝與否,放腿疾奔,這麼一來可就不易追上。

    隻因他可以這樣做,自己卻似乎不好跟着辦。

    再說上了官道之後,他往哪一方奔跑,也不易确定。

     轉念之際,已奔近官道,突然如有所覺,停住身形,向左側兩丈外的樹叢望去。

     片刻間,樹叢後走出一人,正是那黑眉墨手沈揚。

    他聳聳肩,道:“你的耳目真靈,不過釘沒有存心躲你。

    ” 他們一齊走出官道,正往回走,一輛馬車迅快馳過,無名氏無意向車廂看了一眼,摹地站住腳步,滿面皆是驚詫之色。

     那輛馬車之内坐着的人,如果隻是無名氏所認識,他決不會理會。

    即使是淩玉姬坐在車内,他也将置之不理。

    可是那車廂内的人卻極似是數日前設下騙局,以他無名氏為餌,把那金老闆價值連城的玉貓騙走的兩個騙徒之 他近來心神不甯,陷入世間是非漩渦中,都是因這兩個騙子所引起,他曾經想過此事,如果要抛撇開一切惱人的是非,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盡早找到這兩個騙子,追回失物。

    等到失物交還那個金老闆之後,他才可以恢複以前那種無挂元礙的流浪生涯。

     那輛馬車去勢甚是迅疾,轉瞬間已出去四五丈遠。

    無名氏猶疑了一下,見那馬車已經去遠,心中一急,倏然回手向黑眉墨手沈揚胸前大穴點去。

     他并非要制沈揚死命,隻要點住他的穴道,省得他趁機逃走。

     黑眉墨手沈揚一直好像沒有防備,但是無名氏手方一動,他已經迅若飄風地躍退尋丈。

     要知這黑眉墨手沈揚乃是雄踞豫晉一帶的黑道頂尖人物,雖然武功無法與得到帝疆絕藝的無名氏相比,可是要論起眼力閱曆和心計,無名氏卻萬萬比不上他。

     當無名氏瞥見車廂内的人而露出那種極為驚愕的表情時,黑眉墨手沈揚早就瞧見,心念一轉,立即裝出沒注意的樣子。

     但沈揚其實早已暗作準備,是以無名氏方一動,他己躍退了尋丈之遠。

     無名氏衡度形勢,情知自己如果一定要點住沈揚穴道,非追上去與他動手不可。

    這一打說不定要耗費不少時間。

    設若那輛馬車内的騙徒已經瞥見自己,勢必想法脫身,一誤再誤之下人可能弄個兩頭俱失。

     他迅速一想,朗聲道:“沈揚你最好等我片刻,如若不然,我發誓要教你嘗一嘗本門秘傳的魔焰焚心毒刑的滋味!” 沈揚聽了不覺一怔,眼見無名氏已轉身向那輛馬車追去,趕緊向大道側邊荒地奔去,心頭充滿對那殷三姑洩漏本門秘法的仇恨。

     且說無名氏放步疾奔,一會兒兒工夫,就追到五丈以内。

     隻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夥人,正是那神指丁岚及天鶴派南宗三友等人。

     神指丁岚遠遠瞧見無名氏跟着那輛馬車急追疾趕,立即振吭大喝道:“無名氏,你追的可是這輛馬車?” 無名氏朗朗應道:“不錯,就是這輛馬車!” 神指丁岚縱到大道中心,對着迎面疾馳沖來的馬車,嘴角泛起冷笑。

     那名車夫長鞭一揮,發出刺耳的裂帛之聲,萬聲喝道:“叱,你可是瞎了眼睛……” 喝聲中馬車朝前急駛,一下子就沖到神指丁岚身前。

     前面的兩匹馬見有人攔在前面,雖然嘶叫停步,但因去勢太猛,無法煞法。

     神指丁岚兩手齊出,正正抓住兩馬口上嚼環,身形随着馬車沖來之勢退了三四步,便制住兩馬。

     那個車夫看得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無名氏已趕上來,落在車廂旁邊,一面朗聲道:“别讓那車夫跑掉……” 神指丁岚冷冷道:“他敢麼?你追的是什麼人?” 無名氏道:“我得瞧一瞧才曉得對不對!哼,果真不錯,給我滾下來吧!” 車廂之内一個人靠着壁閉目端坐,無名氏叫過之後那人仍然動也法勸。

     無名氏冷笑道:“你不是名叫李保的麼,下來呀,當真是睡着不成。

    ” 李保仍然閉目不動,神指丁岚聽到隻有無名氏一個人自說自話,便走過來,眼光閃過車廂内之人,皺眉道:“他敢是已經死了?” 無名氏吭了一聲,伸手人去,摸摸他的面孔,觸手冰涼,果真已經氣絕斃命。

     神指丁岚沉聲道:“此人乃是中毒而死,且讓我瞧瞧下毒這人是什麼家數。

    ” 無名氏退開數步,一面看他檢查,一面盯住那個車夫。

     神指丁岚看了一陣,道:“下毒的家數雖看不出,但此人死去未久,可能是上車以後方始毒發斃命,這等手法要相當高明的專家才辦得到,故此仍然算得上是一條線索。

    可惜鄂都秀士莫庸不在此地,他精研各種毒藥制法及用法,若是叫他來看一看,定然說得出下毒之人的家數來曆!” 無名氏倒沒有想到單是下毒殺人之事,就有這麼多的講究。

     當下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目下無法查得出他是被何人所害了,是也不是?” 神指丁岚道:“那也不然,就先瞧瞧他包袱中的東西!你可深知他的底細廣 無名氏道:“這人是個大騙子,我是聽他說過自己叫做李保,但一定是個假名!除此之外,别的我通通不曉得……” 那車夫聽說車中人已經死掉,頓時面色泛白,左張右望,大有逃走之意。

     無名氏道:“我勸你不要打算逃走,免得自讨苦吃……”為了鎮吓此人,特地暗運内力,凝集五指之上,隔穴遙向那車夫抓去,“奪”的一聲,那車夫手中長鞭脫手飛出,落在無名氏手中。

     那邊天鶴派南宗三友等諸人一見無名氏武功這等神奇,都駭然地面面相觑。

     卻聽神指丁岚驚訝地咦一聲,無名氏轉目望去,隻見神指丁岚手上一個包袱已經解開,卻是一個雕飾華貴精美的盒子。

     無名氏一看便認出正是那個藏放玉貓的盒子,心中一陣大喜。

     神指丁岚道:“這事大有蹊跷,大有蹊跷……… 無名氏沉住氣,故意不提盒中之物,道:“什麼事這等蹊跷?” 神指丁岚指一指盒子,道:“你不曉得盒中所藏何物?” 無名氏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撤了這個謊之後,自己也不懂為何要這樣做。

     神指丁岚道:“你自然不曉得啦!” 這時,天鶴派南宗三友中的洗辰及施元古等走到切近觀看。

    丁岚轉眼望着他們,微笑道:“諸位可曾聽過武林中一件盛傳百年之久的傳說?” 洗辰微微動容,施元古大聲道:“可是關于百餘年前被稱為黑道第一高手财神錢幹的傳說麼?” 丁岚微微一笑,道:“他的傳說最是脍炙人口,無怪你一出口就猜中了。

    ” 無名氏道:“我可沒有聽說過,怎的武林人物又是黑道第一高手卻得到财神的外号?” 丁岚知道無名氏失去以前記憶之事,是以一點也不覺的詫異,道:“你以前一定聽說過,那位财神錢幹一生之中唯一嗜好,就是聚斂珍寶錢财。

    他武功之高,當代第一,黑道中人,無不服服貼貼,按時孝敬,是以數十年下來,他财富之多,甲于天下,是以得到‘财神’的外号! 無名氏恍然道:“他既然是富甲天下的人,身死之後,自然不免有許多傳說!” “不錯,尤其是他的墳墓,更加令天下武林人垂涎。

    百餘年來,人人都曉得他的墳墓建造在華山之内,證據确鑿,可是沒有一個人當真找得出來!” 無名氏道:“如果那座墳墓是他自己建造,别人找不到并不希奇……” 神指丁岚微微一笑,道:“你猜錯了,他自己在華山一處名勝天隐岩岩壁上,刻下地圖,并且注得明明白白,說是這座财神墓就在天隐岩周圍五裡之内,并且說明要找到該墓後得以進入,須先獲得何物,如何下手,須要多少人力等等細節!他并且以自己的聲名刻下誓語,聲明句句字字,元一不真!” 無名氏搖一搖頭,道:“這就叫人難以置信了,他既然注得明明白白,為何百餘年也無人得到?況且,他何須這麼做?” 丁岚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那天隐岩上刻着四個什麼大字?我一說你明白啦!那四個字是‘千古之謎’,遠在十餘裡以外,就可瞧見!” 恍然道:“原來如此,他竟是向天下武林人挑戰之意!” 洗辰插嘴道:“岚老既然提起此事,敢問你手上盒子之内,可是盛放着那隻稱為‘解謎之鑰’的玉貓麼?” 無名氏内心一震,忖道:“幸而我沒有說出見過這隻玉貓,不然的話,這些武林人勢必要找到那位倒黴的金老闆——啊,現在我可明白那位金老闆為何不肯向官方報案之故了!敢情他也略聞此事,無怪不敢張揚!” 隻聽神指丁岚沉聲答道:“不然,這盒中盛放的不是那隻玉貓。

    ” 他一揚手,把盒子抛向洗辰。

    無名氏長鞭疾然一揮,卷住那隻盒子,一下子搶在手中。

     神指丁岚詫色滿面,道:“你怎麼啦?我一向以為你不是貪财之人。

    ” 無名氏淡淡一笑,腦中裡連忙努力砌詞回答。

     洗辰冷笑一聲,道:“岚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自是不免出錯。

    ” 無名氏并不打開盒子,若元其事地道:“我隻想請問丁岚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怎會曉得盒中并非玉貓?” 丁岚微一怔神,道:“好聰明的家夥,原來你想趁機偷學一點秘法!好吧我不妨告訴你,其實十分簡單,我提起包袱時,無意轉動一下,聽到盒中物件滾動之聲,如果盒中所藏乃是玉貓的話,這等希世之寶,别說還是解謎之鑰,單以它本身價值而論,也難以計算。

    是以任何人都決不可能如此草率放置,一定墊得十分嚴密,以免傷損——現在你可明白了?” 無名氏道:“這個理論雖然高明已極,使我十分佩服,但我仍然要開瞧一瞧!” 他小心地把盒子打開,隻見盒内果真立放着一塊石頭,于是衷心佩服地道:“到底是爵榜上列名的高手,猜得一點不錯!” 所有的人對無名氏忽然出手奪過盒子之事都不再疑心,丁岚道:“其實盒内就算藏有玉貓,也不必十分高興,财神錢幹生前對不少人說過,他死後将有十隻一式一樣的玉貓在世間流傳,隻有其中之一是解謎之鑰,唯一分别之處,就是在玉貓的兩隻眼睛上面。

    那隻真是‘解謎之鑰’的玉貓,兩顆眼睛外表與其餘九隻毫無區别,可是由于其中一隻眼睛後面藏有一粒夜明珠,故此在夜間會發出光彩!不過普通的人仍然辯認不出來……” 無名氏道:“聽起來真是曲折離奇得很,這種事連作夢也想不到!為什麼普通人看不出?你不是說晚上會發出光彩麼?” 神指丁岚向衆人掃射一眼,但見天鶴派南宗三友也露出注意之容,不覺洋洋得意,道:“這是因為那貓眼的光彩近處看不見,要相隔二十丈的距離,才能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