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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發出轟轟的吼聲絕塵而去,在公路上迅速掠過,像一道閃電。

     駛過整個黑夜,在暖融融的晨曦中,昴天一臉邋遢卻很有精神,踏入了曹曉所在的鄉鎮街道。

     不覺将手伸入口袋裡捏緊了她留給自己的那封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當着她的面,撕了它、燒了它,徹底地抹去它的存在。

     這封信的内容,其實早已被他熟記于心。

     我懷孕了,對不起,我此生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惹你不高興、不開心,可是沒辦法,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我當初離開你的懲罰吧! 我是曹曉,我就是那個悔了婚約的曹曉。

     你不愛孩子,我卻偏偏懷了你的孩子,不問自取是謂偷,我再次做了讓你讨厭的事,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吧! 一定不會! 所以,在親眼見到你的厭棄之前,在親耳聽到你的唾棄之前,在你趕我走之前,我要先一步離開,再次從你身邊逃離,再次從你的人生裡退出,再次像沒有根的浮萍一樣,被浪潮沖進一個小角落裡,直到死去,死去後一定要化為一株蒲公英,而不是狗尾草,因為那樣我才可以飛去找你…… 昴天,我想我是愛慘了你的,否則也不會死心得如此完全,我隻當從來就沒有過心,也從沒有愛過你,從最初到最後,你我都隻是各自的一場夢。

     他要毀的,其實是信中的無助、痛苦與絕望! 昴天想要向曹曉保證,在他們共同的未來裡,這三種情緒再也不會出現! 電話鈴聲響起第二遍的時候,曹曉正站在凳子上往黑闆上塗顔色,她的課在第二節,所以第一節課的空閑裡,她必須找點事情來做,比如把黑闆的各個角落都畫上各種顔色,就像那些小孩的圖畫,有限的空間裡被填上了無數的顔色,就像從萬花筒中望出去的世界。

     但她的世界裡卻是沒有任何顔色的,因為她不再笑,她的臉上不再出現除了呆闆以外的任何一種表情。

     “小曹老師早啊!”廚房的大嬸抱着一大筐白菜,在經過時打招呼道。

     “早安。

    ”曹曉頭也不回地繼續工作,臉上依舊什麼表情都沒有。

     大嬸反覆看了她幾眼後,終是搖着腦袋走了,她原本打算要替這位新來的小曹老師介紹男朋友的,因為小曹老師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位嚴重缺愛的老處女啊,身為幼稚園三朝元老的自己,實在不能放着不管,但剛才一看小曹老師那張臉,到嘴邊的話全被吓回去了! 太陽漸漸爬上了學校對面的山腰,陽光層層鋪灑在了她的身上,她卻全然不知冷熱,雙手、雙眼仿佛釘子一樣,釘在了眼前的黑闆上。

     忽然,四周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一片、兩片……越來越多的雪花飄落到她的臉上、身上。

     台南也會下雪嗎? 晴天會下雨,晴天也會下雪的嗎? 還是她心裡的雪一個不小心跑了出來? 曹曉怔怔地伸出手來接住一片雪,卻是綠瑩瑩、金閃閃的六角雪花。

     這雪是暖的,因為吸收了太陽的光芒。

     這雪是用螢光紙剪成的,卻比真的雪更讓她開心。

     不覺流了淚,不在乎地放任自流……什麼時候,心回來了呢?明明早丢在了風中…… 回來做什麼呢?無止境的傷心嗎? 她不禁笑了笑,是自嘲、是無奈、是絕望! “曹曉,我愛你!”不遠處,突然響起昴天的聲音。

     曹曉慢慢仰起脖子,陽光好刺眼,也好溫暖。

     在承載着無數粉塵顆粒的流光中,她一眼便看到了立于院外小山坡上的昴天,他雙手攏成喇叭狀湊在嘴前,不斷地朝她呼喊:“曹曉,嫁給我,我不能沒有你!曹曉,嫁給我,我愛你,所以我也會愛我們的孩子!曹曉,嫁給我,我要一輩子綁着你、鎖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