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岩禁地,鬼婆痛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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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宇的叫喚,像一枝利箭,射在她心靈深處。

     她的出塵之心已動搖。

     終于——她擡起粉頸,一雙淚眼,緩緩的移動落在古劍宇的臉上,一眨也不眨的死盯着他,淚水盈眶而出。

     古劍宇不由一震。

     他怕面對這雙眼神,不自覺的退後一步,徐鳳湘已經失去了往昔的嬌豔,憔悴不堪,她變了。

     以前的青春影子,再也找不回來,千種相思,萬縷愁緒,不用說話,從她哀怨的眼神之中,可以一覽無遺。

     片刻…… 脈脈無言,相對唏噓。

     古劍宇幹咳了一聲,立即打破這少有的沉寂,沉聲道:“徐姑娘,在下有幾句話,要和你談談!” “哦!” 徐鳳湘似乎像從夢中驚醒似的,抹了把眼淚,眸子中,微現出适才沒有的光彩。

     在她的心中,也許以為古劍宇為自己的癡情所感動,這将是自己獲得所愛的佳音,得嘗夙願的一天。

     因此,她十分激動,也十分凄楚的道:“古……你有話說?說吧!” “在下此來,是受了老堡主之托……” “我爹托你來的?” “是的!” 像一飄冷水,澆在徐鳳湘的頭上。

     先前的欣喜與興奮,顯然落空了。

     她原想是古劍宇出自内心的來到苦心岩,不料…… 這是說明了他的來意,最少是出于勉強的,勉強的愛情,好象沙地上的高樓,是不會堅定永久的。

     古劍宇早已娓娓的道:“姑娘!苦心岩乃是江湖失去愛情女子不得已的歸宿之所,你到這裡來,不知于情于理,都不合嗎?” “為什麼?” “你上有老父的愛,青春正當及時,門楣武林世家,姑娘又具有不世武功,天姿國色,豈不……” “你是諷刺我來的?” 徐鳳湘的淚水,又像沖開了堤的洪水。

     “這………” 古劍宇不由一呆,呐呐的又道:“……縱然情場失意,也該想到老堡主隻有你一個女兒……” “你很會替父親作想!” “你也不能不為他那把年紀作想?” “我已想透了!” 徐鳳湘這句話乃是内心深處的真話。

     真的,她是想透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所愛的,乃是與老父有血海大仇的人,縱然古劍甯也愛她,一旦真像揭穿,定必是一場悲劇。

     她以少女之心,初次愛上的人,在心中是何等的重視,然而,沒想到所謂初戀,也就是純潔的愛的終點。

     因此,她含淚又道:“你到苦心岩來,就是替我父親下說詞?” “這………” “不要含糊,你隻要說一聲,是,或者不是?” 古劍宇不由窘住了。

     他從徐鳳湘談話語之中,以及那懾人心神的眼神裡,怎會看不出她内心的沉痛。

     而且“銀衣追魂”徐人龍事前已經告訴過他,徐鳳湘所以舍去家的溫暖,到苦心岩毀容絕情,原是為了他。

     他不能再裝呆賣傻,嚅嚅的道:“再有,就是我本人對姑娘深緻歉意!” “其餘的……沒有了?” “沒有了!” “古劍宇!你……你可以走了!” “姑娘!難道你是鐵石心腸?” “可惜我不是鐵石心腸!” “那為什麼?” 徐鳳湘凄然道:“何不問你自己?” 古劍宇滿頭霧水的道:“問我自己?” “是的!人各有志,我回不回飛天堡,是我的家務,你……你……你……你完全管不到,不要你管!” 徐鳳湘一撲伏在地上,索性大哭起來。

     古劍宇還能說什麼?他隻有搓手跌腳的份兒,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大聲道:“徐姑娘,你别哭好不好?” “我……” 徐鳳湘勉強雙手撐着地上,如同帶雨梨花的道:“我為什麼不哭?你實在太……太傷我的心!” “怎樣才算不傷你的心呢?” “哦!唉!不說也吧!” “你說說在下也許辦得到!” “本來你可以辦到!” “既然如此,在下必定全力應允!” 徐鳳湘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淚水沒幹,卻充滿了希望,仰臉道:“真的?” “當然,在下甘冒忌禁,闖上武林人視如虎口的苦心岩,憑這一點可以證明在下之言不虛!” 一股希望之火,又在徐鳳湘的内心燃燒起來。

     她想!也許他生成的傲性,有意……不願出口,又想,可是,我是一個姑娘家,怎麼…… 反正在八仙溝地牢裡整個身子都被他看個夠,還怕什麼羞。

     說出來,古劍宇要是答應,這兒隻有兩個人,也不算丢臉,他不答應,自己既入苦心岩,今生今世也不用想再出去,怕什麼! 想着,她抹幹了眼淚,認真的道:“我說你可得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 “當然,在下一定!” “好!” 徐鳳湘舔了舔嘴唇,慎重其事的道:“要我出岩,除非你答應我一樁事!” 古劍宇見她神色凜然,也不敢輕率的應允,反問道:“你先說說是什麼事?” “除非是你答應娶我!” “啊!什麼?” 古劍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也料不到徐鳳湘生這等大膽作風,一個黃花閨女會當面提出這個問題來。

     他愣愣的道:“姑娘再說一遍。

    ” “除非你答應娶我!” 這一次每一個字都是清清楚楚的響亮。

     古劍宇一時無從回答。

     “怎麼樣?你是不是答應我的要求?” “在下若是不答應!” 徐鳳湘把手中十字形的金刀一舉,神色一整,義無反顧的道:“我立刻毀容絕情,永世不出苦心岩!” “姑娘……” “你隻是一句話,不要多費功夫!” “在下實在有難處!” “好!我說過人各有志!” 她一揚手中金刀,就向臉…… “慢!”古劍宇大吃一驚,搶步上前,猿臂舒處,抓住了她執刀的手腕,隻是分寸之差,沒有割在臉上。

     徐鳳湘哀怨欲絕,不勝凄楚的嗚咽道:“你為什麼要攔阻我?” “在下有考慮之處!” 這并不是古劍宇有回心轉意之餘地。

     隻因,他的來意原是勸徐鳳湘回家與老父團聚,要是在他沒來之前,徐鳳湘已毀容絕情,可以另作别論。

     或是在他走了之後,徐鳳湘再行毀容,他也是無可奈何。

     此時當着他的面前毀去花容,這可就落個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遺憾,無法向徐人龍交待。

     有了這個顧忌,他握緊徐鳳湘的手一抖。

     “嗆當!”金刀落地,古劍宇大聲道:“姑娘!此時不是談着這些問題的時候,縱然論及嫁娶,也必要有老堡主之命,才是名正言順!” “我爹他……” “老堡主等待在下回音,一切回堡再說吧!” 徐鳳湘口中說着,左手一并二指,已經快如閃電的點向徐鳳湘的睡穴,口中道:“得罪了!” “啊!”徐鳳湘半聲嬌呼,垂頸睡去。

     古劍宇握她的右手沒放,用力一提,将她夾在腋下,彈身一躍三丈,繞過前峰,循原路直向飛天堡奔去。

     日崦西山,薄暮時分。

     古劍宇挾徐鳳湘飛雲出岫似的,迅速出了苦心岩山區,趁着夜色,披星戴月的向飛天堡趕去。

     足足走了三更之後,已到了飛天堡。

     “什麼人?” 勁風疾撲,堡内同六個勁裝漢子,正是飛天堡二十八宿高手中的六人。

     他們一看古劍宇到來,不由倒退三步,霍地分散開來,六柄長劍出鞘,個個起勢待發,其中一個仰天捏唇,發出聲刺耳長哨。

     哨聲甫落。

     堡牆上人影突現。

     嗖嗖風響,二十八宿俱已到齊。

     銀影電射,“銀衣追魂”徐人龍也現身到了場子。

     古劍宇搶着道:“老堡主!幸不辱命,令媛在此!” “銀衣追魂”徐人龍不由一呆,失聲道:“你……去過苦心岩?” “是的!” “見到了‘斷腸鬼婆’?” 古劍宇不由奇怪,私忖:“不關心女兒,光是問這些不關緊要的事則甚?” 想着,連連颔首,道:“喏!徐姑娘随在下回來了!” 誰知,“銀衣追魂”徐人龍面色死灰,追逼一步道:“你真的去了苦心岩,見到了斷腸鬼婆?” “這假不了,徐姑娘是真的!” “銀衣追魂”徐人龍緩緩的接過女兒,一雙眼神疑惑重生的,仍然盯在古劍宇的臉上,像是自言自語的道:“奇怪,進入苦心岩的男子,居然全身而出,實在……” 古劍宇不耐的道:“難道老堡主希望在下死在斷腸鬼婆的‘斷腸功’下?” “這……”“銀衣追魂”徐人龍的老臉如同噴眼神閃爍不定! 因為,古劍宇的一句無心之言,可逄是說到他的心中去了,也可以說是無形揭開了他的假面具。

     在他的心目中。

     女兒既去了苦心岩,已成的事實,放眼武林,誰也别想去捋“斷腸鬼婆”的虎頸而去要人。

     所以,他想出個“借刀殺人”之計,激動古劍宇,也不過是存心要他去送死而已,怎會想到他真的把人救回來。

     他驚訝的忘了自己手中抱的女兒是死是活,迫不及待的問道:“斷腸鬼婆任由你來去自如!” “沒那麼容易,在下與她較量了一手!” “較量了一手?你同她?” “呃!互換了三招!” “真的?” “真的!” “這有什麼出奇,堡主要大驚小怪!” 徐人龍的臉色更加難看,但口中卻完全沒忘記追問:“結果如何?” “沒有輸赢!” “啊呀!你是……” “令嫒不願回來,在下無奈之下點了她的睡穴,老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