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

關燈
顔,不禁漫然回想這奇怪的狀态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首先,他是坐在客廳陪她聊天。

     她的問題可多了,從天南問到地北,對他所有的一切都感興趣,就連他家收藏了哪些模型,都要問個仔細。

     她問别的,他都可以裝酷,理也不理,偏偏她問到他的最愛,讓他不知不覺也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然後,她又技巧地将話題帶到帆帆身上,拚命在他面前誇獎帆帆是一個多貼心多乖巧又多懂事的小孩,隻要是有點熱血的大人都會愛他。

     很抱歉,他就是冷血的那一位,就是不想愛。

     她看他沒反應,卻一點也不失望,依然自顧自說她的,說不完也笑不停,直到她累了倦了,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本來在那時候,他就該聰明點乘機閃人了,但也不知是哪根神經忽然搭錯線,他竟擔憂起她在客廳睡會着涼,悄悄抱她回房。

     将她放上床後,他還多事地想替她蓋好棉被,結果她竟迷迷糊糊地夢呓起來。

     “不要過來……我會聽話的,不要打我……” 她一面低語,一面死抱着棉被,将自己縮成一隻蜷曲的蝸牛,一隻蒼白着臉、微微冒冷汗、害怕地起躲進硬殼裡的蝸牛。

     于是他知道,她作惡夢了。

     夢中,不知是誰威吓着她、脅迫着她,教這個愛笑愛耍賴,看來似乎天不怕地也不怕的女孩,眼角偷偷地孕育一顆淚。

     她流淚了。

     而他望着那顆透明的淚珠,竟然許久、許久都無法動彈,僵在原地。

     不要過來,我會聽話的,不要打我…… 是誰打她?是誰令她在夢中如此驚懼?她是否也跟帆帆一樣,小時候曾受過淩虐,所以現在才一心一意想幫助受到家暴的孩子? 葉維之發現自己很生氣,胸口灼熱着,體内的血液沸騰着,他幾乎有股沖動想搖醒她,問她到底是誰膽敢那樣對待她。

     他要知道那可惡的家夥是誰,他會徹底教訓對方,就像今夜他教訓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

     隻要她開口,他一定幫她—— “爸爸、媽媽,救我……”她在夢裡哀傷地求救。

     他聽着,忽然覺得不能呼吸,緩緩伸出手,輕撫她微涼的臉頰。

     她感覺到他的撫觸,驚顫了一下,然後像是安心了,反手握住他,将兩人的手壓在臉頰與枕頭之間。

     她貼着他的手睡着,夢中的暴風雨似乎過去了,烏雲散開,灑落溫暖的陽光,而她慵懶地躺在草地上享受。

     她睡得甜蜜,他可苦了,手被壓着,想抽開怕驚醒她,不抽又陣陣發麻。

     最慘的是,由于手被鉗握着,他走不了,隻好坐在床沿打瞌睡,狂點頭—— 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哇!這是怎麼回事? 隔天早上,香草悠悠醒來,發現自己竟将一個男人的手當成枕頭壓着不放,然後那人隻能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頭趴在床沿睡覺,她當下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葉維之?”她輕輕地喊他,音量不敢提太高,細聲細氣地像貓咪喵嗚。

     他當然沒反應,繼續以那種怪異的姿勢睡着。

     真對不起…… 她無聲地以口形道歉,她不是故意壓他的手,不是故意如此虐待他。

     但他也真妙,為什麼不叫醒她呢?為什麼要傻傻地憑由她欺負呢?他不是說過自己不是個好人,不可能對她好? 可他,明明就對她很好啊,明明就讓着她、寵着她。

     “葉維之。

    ”她又是一聲軟軟的嬌喚,放過他的手,換個姿勢,臉蛋靠近他,觀賞他睡容。

     他真可愛。

     一個大男人的睡相,怎麼會這麼可愛呢?或許是睡得不舒服,他微微蹙着眉,平日冷凝的臉部線條卻軟化,方唇微啟,吐露着規律的呼吸。

     她盯着那唇,顔色是淡淡的粉,棱線很英挺也很漂亮,唇形飽滿,看來很好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