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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當不成情人,至少,不要是仇人。

    還是朋友?”她含着淚光說。

     是朋友。

     方利澤打開手機,看着她的電話号碼。

     他微笑,看着吧,屬于他的,他會要回來。

     深吸口氣,爽夠了,他睡下。

     但……怎麼輾轉反側?怎麼苦苦掙紮? 好一陣後,他咒罵一聲,掀被坐起,扒抓頭發。

     可惡! 可惡啊! 隻有一樣讓他不 今晚一切都很完美,就如同他在腦中演練過N遍的情況,一切都非常完美啊,廖筱魚怎麼可以缺席?怎麼可以錯過他的勝利夜? 廖筱魚……怎麼可以活得那麼慘? 害他……害他受到良心譴責! 方利澤推開窗,冷風瞬間灌入房間,驟然将他冷透。

    他不去攬被子,也不披外套,任由刺骨的冷風,寒沁自己。

     望着暗夜,他想逃避的醜事,偏還清楚晾在腦海裡。

     他人生中的污點,可恥的事。

    不管事業多風光,賺多少錢,那樁醜事就像毒蠍,藏在他心房裡。

     随時間過去,不但沒消失,反而更毒更頑強,時不時,在他獨處時,螫他一下,毒痛他。

     他絕口不提,存心隐藏,諷刺是,事卻異常清晰起來。

     他當然記得,為了讓媽媽出院,他幹了什麼好事。

     他當然記得,他如何拚命想成為被人宭重的對象,那天卻偷了筱魚家的錢,然後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那晚,他曾在滾燙的熱淚裡,衷心希望自己從世上消失,活得狼狽如狗屎,死掉算了。

     他也就這麼一次,幹下見不得人的勾當。

    盡管說,筱魚都沒發現,也無人知曉。

    但心裡,始終有疙瘩。

     我下流,且不完美。

    我太可恥,太卑鄙。

     想到當初如何斥責偷竊筱魚家刀叉的阿姨,原來,他跟她一樣卑鄙。

     因此有段時間,他甚至恨起廖筱魚,恨她這樣可親,又這樣胡塗,讓他好容易就偷了錢。

    可是,正因如此,占她便宜,更令他不能原諒自己。

     每想起此事,他羞慚啊。

     而今,在鋪着昂貴暖被的大床鋪,方利澤看着屋外,漆黑中,有一株茄苳樹默然無語立在街旁。

    方利澤彷佛又見到,那回深夜山路裡,霧氣彌漫,也是這樣的冷冬時,他從醫院搭出租車趕上山筱魚蹲在他抛錨的破機車前,凍得唇色發紫,但仍頑固堅守,像隻忠心的犬,等候主人歸來。

    然後,她凍到失神的眼睛,在看到他出現時驟然亮起,她面上閃現的不是憤怒,而是歡喜。

     即使,被他晾在野地那麼久了,她還對他笑呢。

     彷佛不管他有多可惡,隻要最後肯出現,她就開心了。

     那時,他第一次覺得,廖筱魚很美。

     他以為,廖筱魚永遠都會很好地在這世上某處,過着優渥富裕的生活。

     怎麼睡不着了,方利澤下床,來到客廳,倒杯威士忌,在沙發坐下。

     他拿起茶幾上的柿子,用水果刀慢條斯理地去皮,握着這飽滿的柿子,想起某事,笑出來。

    某個秋天夜晚,他在廖家第一次吃到大閘蟹。

     那天很刺激,回憶湧上心頭—— 那時秋天,在廖家的晚餐,湯鍋裡有兩隻螃蟹。

     “竟然連螃蟹都有得吃!”他賺到了! “秋天當然有螃蟹。

    ”筱魚說。

     “螃蟹是口香糖嗎?”知不知道螃蟹多貴?大小姐。

    方利澤挾來螃蟹,動手支解,很快幹掉一隻,看筱魚沒去動剩下那隻螃蟹。

     “你不吃?” “戴牙套啃這個很麻煩。

    ”如果你良心發現幫我拆蟹腳剔蟹殼,剜出蟹肉給我吃,我會愛你一萬年,她臉紅紅望着方利澤。

     方利澤挾了螃蟹。

    “那我吃掉。

    ”繼續消滅,一口都沒留,就讓她眼巴巴看。

    沒關系。

     筱魚微笑,欣賞他豪邁吃相。

    雖然一口都沒留給她,但看着他的吃相,真有男人味啊。

    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就像自己也吃到了。

     在偌大客廳,一盞黃燈下的餐桌前,她看他大快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