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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念頭像是漣漪般無限向外擴張,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

     “啊啊啊啊!”他發出低吼,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倒回枕頭上愣愣地望着天花闆,開始倒數着時間等待她的電話。

     他已經開始想念她的聲音了。

     這樣的他,真的很糟糕。

     出院前一晚,陳士勳不僅能夠下床到處走動,還健步如飛,隻是在病房裡踱步也無聊,雖說單人房裡附有電視機,可電視從來就不是他所感興趣的東西。

     于是一個念頭閃過,他便偷偷跑到急診室去。

     急診室裡熱鬧可比夜市,但他立刻就認出了劉巧薇的身影。

     她套着白袍,裡頭穿的是綠色手術服,看得出來她忙得焦頭爛額。

     短短三十分鐘,她止了一名年輕人的血、關心了兩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為一名中年婦人安排了檢查,然後趁着空檔之餘匆匆忙忙趕回護理站,會診了一位看起來像是受了風寒的男人。

     可惜,會診的工作沒讓她坐太久。

     救護車送來了幾名頭破血流的傷患,他看見她立刻起身沖向前,進行了一連串的急救動作,很快地,她的身影已經不在急診室裡。

     他想,應該是進手術房了吧。

     那一瞬間,他的心裡浮現了一種陌生的感覺!那樣的劉巧薇精明能幹、獨立堅強,他完全不認得,也根本不了解。

     然而念頭一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他們在彼此的生命裡各自留下了一大段的空白,而那段空白,他卻沒有任何機會能夠回頭去填滿。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陪她讀完醫學院;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看看她第一次披上白袍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在每天阖眼之前,替她分憂所有在工作上的瑣事。

     如果可以的話思緒至此,他轉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到醫院的美食街買了兩杯熱拿鐵,然後又走了上來。

     他靜靜地坐在那兒,試着不去妨礙到任何人,他看着人來人往、忙進忙出,仿佛隻要這麼做,就更能夠了解她的生活;仿佛隻要這麼做,就可以把那段空白給填滿。

     直到将近深夜十一點,劉巧薇才無意中瞥見他的身影,那時候她正拿着資料夾要走出護理站。

     “士勳?!”她吓了一跳,驚愕地看着他,“你、你怎麼坐在這裡?你不是應該……你坐在這裡多久了?” 他雙手各拿着一杯咖啡,聳聳肩。

     “大概三、四個小時吧。

    ”他根本沒去在意時間。

     “你……”她深吸了一口氣,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你要找我的話怎麼不告訴護理人員一聲?幹麼白白在這裡浪費四小時?” “我又不是要找你。

    ” 她頓住,突然接不下去。

     陳士勳則繼續道:“我隻是想看看你在工作時的樣子。

    ” 她更是無言以對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面頰一熱,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我還有事要忙,你快點回病房休息,知道嗎?”語畢,她提步就要繼續忙碌的工作。

     “等等,”他喚住了她,“這杯咖啡是給你的。

    ” “欸?要給我?”她怔怔地接過手。

     “對,它原本是熱咖啡,隻是我看你完全沒有閑下來的時候,所以它不知不覺就變成冷咖啡了。

    ” 她無言了下,趕緊道了聲謝謝,便匆匆走了。

     當她結束了值班,走回護理站的時候,卻還見他穩穩坐在那兒,毫無移動過的迹象。

     她不可置信地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你該不會是看上了哪位急診室的護理師吧?” 他低頭笑了出來,而後才緩緩道:“看得上的護理師沒有,看上的醫師倒是有一位,怎麼,你要幫我牽線嗎?” “你少開我玩笑。

    ”她尴尬地淺淺一笑,真的很難無視身後那群護理師的八卦目光。

    “為什麼不回病房休息?” “我躺十幾天了。

    ” “那也不必來急診室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