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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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昨天,我去訪鐵二爺,又未得會面!”然而小俞搖頭說:“大哥不要向他提說,那刷馬的事情,乃是自己願意作的。

    我來到鐵貝勒府,将一年了,平日除了在馬棚裡作我的事之外,決不問别人的閑事。

    不過大哥的英名,我卻在前一個月就聽人談著了。

    前日一見大哥與鐵二爺動手比武,那劍法的新奇,身手的敏捷,真使我心中不勝敬佩,一時忘形,便在旁邊多說了一句話。

    因此很受了許多人的抱怨,但我也不跟他們計較。

     “那日我又見鐵二爺把他家藏的那口寶劍,贈給了大哥,我的心中越發羨慕,所以到了晚間,我就找到這裡來,一來是想向大哥請教請教武藝;二來是把這口寶劍借回去看一看。

    現在這口寶劍我已看過了,雖然不錯是一件古物,但并不怎樣特别鋒利;又如大哥必正在想念著此物,我也無處擱放,所以特來奉還!” 李慕白躺在炕上微笑著說:“這口寶劍我也用不著,就轉送俞兄拿著使去吧。

    那天晚上你雖然蒙著臉,可是我也知道是你;所以第二天我隻想要會會你,并不想再要回寶劍。

    俞兄,不瞞你說,我李慕白出門走江湖雖然不久,但是魏鳳翔、黃骥北、金刀馮茂等,這些個有名的人物,我也領教過了。

     實在說,他們的本領都平庸的很,我勝了他們之時,并沒費多少力氣。

    可是前天晚上我一與俞見對起劍來,我真是遇見了對手。

    一面欽佩俞兄的武藝高強,一面自喜,我還能夠敵得過你,所以那時候真是高興極了!” 說著十分歡喜,他又要掙紮著坐起身來。

    但怎奈頭沉肢軟,不能夠起來,望著那小俞道:“我還沒請教,俞兄你的大名是甚麼?府上在哪裡?”那小俞見問,微微歎了口氣就說:“我原是張家口的人,自幼就喪了父母,在江湖漂流著。

    有人叫我小俞,又有人叫我俞二。

    ” 李慕白一聽,就知這小俞是不願意把他的名字告人,就想:此人必是頗有來曆,隐身于王府仆役之間,也必然是另有居心,或是有甚麼不得已的苦衷。

    現在初次相識,自己就是問他,恐怕他也未必肯說。

    隻好等以後與他交情深了,再向他打聽吧。

    當時那小俞也說:“這口寶劍我因無處放置,還是留在這裡吧!以後我需用時,再向大哥來借。

    大哥現在病著,我看不宜耽誤,還是請位大夫來診治才好!” 李慕白見小俞這樣關心自己,不由心中十分感激,就說:“好!好!俞兄,你就不用惦念我了,我回頭托付本廟的和尚把大夫請來就是了。

    煩勞俞兄,若見著鐵二爺,就說我現在得了小病,過一兩日再去看他。

    ”小俞點頭說:“我見著鐵工爺,一定把大哥的話說明。

    請大哥歇息吧,我也走了,明天再來看大哥。

    ”李慕白說聲:“恕我不送!”小俞答應一聲,就出屋去了。

     這裡李慕白就想:看這姓俞的,為人很是誠實,交上這樣一個朋友,也不枉此生;隻是以他這樣武藝高強而且年輕的人,卻甘心作那刷馬的賤役,真叫人心裡不明白!因為身體不适,便也不再加思索。

    少時廟中的和尚到屋裡看他,李慕白不想要托和尚把醫生請來,開個方子。

    可想沒有人抓藥,也沒有人煎藥,便始終沒把話說出。

     和尚出屋以後,李慕白心中卻不禁凄然難過。

    想自己卧病客邸,連一個至親也沒有。

    倘若不幸,在這秋風蕭寺之中,自己死去了,恐怕也沒有人來管吧?又想到俞秀蓮姑娘的孤苦的情狀,謝纖娘的柔懦薄情以及自己數載來的坎坷遭遇,百般煩惱、憤恨、辛酸,一一湧在心頭。

    雖然李慕白是個鋼筋鐵骨、擒龍打虎的英雄,但禁不住病體影響得心理薄弱,遂就不住痛苦起來,一點點的眼淚流到枕邊席上。

    此時窗上鋪著的陽光,漸漸沉下去了,大概天色已不早了。

    李慕白一天也沒有吃飯,現在要想喝一口水,都沒有人給送到唇邊。

     正在渾身難過,心中痛楚之時,忽聽見院中有了腳步之聲,原來是那小俞又來了。

    李慕白就掙紮看說:“俞兄,請你給我倒碗水喝!”小俞倒了一碗涼茶,給李慕白送到口邊,一面送著茶,一面說道:“大哥,你别叫我俞兄,大概我比你要小幾歲,你就叫我為兄弟好了。

    ”又說:“我剛才回到府裡,沒有見鐵二爺,我隻向得祿說了。

    并向他說,李慕白現在一個人病在廟裡,沒有人服侍他,他要叫我去。

    得祿就說:“既然這樣,你就服侍李大爺去好了,回頭我跟二爺說一聲就是。

    ”李慕白呻吟歎息道:“兄弟,你我初次相識,就累得你這樣看顧我。

    我真心裡難安!”小俞說:“大哥你不要這樣想。

    咱們走江湖的多半是孤身一人,無家無業。

    圭在外面餐風冒暑,免不得要生病,那時全仗彼此扶持。

    有的本來是萍水相逢,因此也能成為生死弟兄!”李慕白聽小俞說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