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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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正在屋裡說話,煩悶得一點辦法沒有。

    這時忽隔窗看見外面來了一人,拍著檐下的兵器架子說:“你看你們這刀槍都長了-哩!也不擦一擦,這還像甚麼保镖的!”馮懷一看,原是四海镖店的镖頭冒寶昆,剛說著:“屋裡有人,你先請東屋坐。

    ”那冒寶昆已然走進屋來了,他一見黃骥北,就抱拳說:“喝!瘦彌陀黃四爺的大駕,怎麼到這兒來了?”黃骥北站起身,見此人生得鼠眉蛇眼,腦門上一塊刀疤,兩個扇風耳朵,一臉的壞氣;想不起這人如何會認得自己,便笑著問道:“這位老兄貴姓,我眼拙得很!” 冒寶昆笑著說:“我常在銀槍邱小侯爺府上看見黃四爺,可是咱們并沒說過話。

    小弟名叫冒寶昆,就在這東邊四海镖店。

    ”黃骥北蓦然想起,邱廣超府上的教拳師傅秦振元,曾對自己說過,四海镖店有一個冒寶昆,此人高來高去的工夫極好。

    當下就說:“久仰,久仰,冒老兄,請坐,請坐!” 冒寶昆一點也不客氣,就坐在黃骥北的對面,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倒茶喝。

    馮懷、馮隆全都斜著眼看他。

    黃骥北跟冒寶昆寒喧幾句,冒寶昆也并不答言。

    蓦然他問道:“黃四爺,李慕白快要出獄了,-阒道嗎”黃骥北吃了一驚,心說:他怎麼也知道此事?于是便裝作胡塗,搖頭說:“我沒聽說,也因為我跟李慕白不大深交,所以對他的官司沒去打點。

    ” 冒寶昆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茶喝。

    旁邊馮隆剛要和他說閑話,忽然冒寶昆噗防地笑了笑,說:“黃四爺,咱們二人雖然是初次見面,可是你老哥的說話太不實在了。

    現在北京城的人,隻要是知道李慕白的人,誰不曉得李慕白這檔子官司,是你老哥和胖盧三使的手腕兒呢?” 黃骥北一聽冒寶昆說出這話,吓得他的臉色更黃了。

    本來他正私自慶幸,剛才在監獄裡,看那情形,德嘯峰還沒把自己的一切手段告訴李慕白;現在一聽,卻知自己陷害李慕白的事,已弄得任何人都知道了。

    将來李慕白出獄之後,若聽說此事,立刻就能夠提著寶劍找自己去!這樣想著,不由發了半天怔。

     旁邊馮家兄弟也不勝驚訝,冒寶昆卻看出自己猜對了黃骥北的隐私,就微笑了笑,說:“黃四爺,你别瞞著我。

    我這兩天聽說李慕白要出獄,正替你提著心呢。

    所以今天我一看見你的車停在這門前,我就趕緊看你來了。

    據我看,現在有鐵小貝勒護庇著李慕白,李慕白不但就要出獄,而且更要沒人敢惹他了。

    他那人又心高量狹,出獄之後,必然要設法報仇,第一個他要找胖盧三,第二個就得找黃四爺。

    我可并不是小瞧你黃四爺,若真李慕白拿著寶劍找到你府上去,我看你老哥也必然無法敵擋他!” 黃骥北一聽冒寶昆這話,不由又是著急,又是慚愧,便紅著臉說:“我的工夫全都擱下了,當然敵不過李幕白!”冒寶昆又說:“我早先還以為李慕白是個無名的人。

    前些日由我家鄉巨鹿縣來了一個朋友,提說起來,原來李慕白卻是百隸省已故的老俠客紀廣傑的徒弟,怪不得他的武藝那樣高強呢。

    據我看,現在咱們北京城要找出一個能敵得過李慕白的人,恐怕還沒有。

    黃四爺,你跟邱小侯爺,兩人才戰敗一個賽呂布魏鳳翔;可是聽說李慕白在沙河城,略略交手,他就把魏鳳翔給刺傷了。

     所以我想要制服著他,非得到外面請人去不可!” 馮隆在旁說:“你說請誰?我四哥在直隸省可稱頭一條好漢,連他都不行,還有誰能制服李慕白?”冒寶昆撇著嘴笑道:“自然有人,你知道河南著名好漢吞舟魚苗振山嗎?苗振山的外甥金槍張玉瑾,更是赫赫有名。

    若能把那兩個人請到北京,不用動手,就得把李慕白吓跑。

    ”黃骥北在旁聽得,不覺出神,就說:“苗振山和張玉瑾的大名,我倒久仰得很。

    可是咱們與他二位素不相識,怎能由河南把人家請來!”冒寶昆說:“要辦自然容易。

    苗振由與我的交情最厚,三年前我還到河南駐馬店去看他。

    我要去請他,準行。

    他若一來,自然也要把他的外甥金槍張玉瑾叫上作伴。

    ” 黃骥北搖頭說:“他跟我們素無往來,與李慕白又無仇恨,豈能走這麼遠的路,為咱們辦事?” 馮懷、馮隆也搖頭說:“恐怕不容易把他請來!”冒寶昆卻微笑著,仿佛他有絕對的把握似的,又喝了一碗茶,就說:“隻要黃四爺肯寫一封邀請的信,再送他些路費,我包管不出一個月,他準能來到北京。

    若請不他來,我就沒有臉再在四海镖店保镖了!” 黃骥北見冒寶昆說話這樣擔保,他不由吃驚,暗想,看不出這個冒寶昆,莫非他真與吞舟魚苗振山、金槍張玉瑾是至好嗎?果然真能把這二人請來,必能把李慕白打敗,就是自己花上些錢也不要緊。

    于是心裡很喜歡,就要問冒寶昆需要多少路費,這時花槍馮隆卻說:“冒老大,淨憑你嘴說不行,怕你請不到。

    ” 冒寶昆一聽似乎有些生氣,就冷笑說:“其實我也是多管閑事。

    姓李的又跟我無仇無恨,我何必跑那麼遠,請來人跟他作對?不過你們不信我能夠把苗振山請來,可未免太瞧不起我。

    告訴你們實話吧。

    苗振山那個人性情兇暴,不重朋友;而且他又是個财主,無論甚麼交情,多少銀兩,也請他不來。

    可是現在北京城内有一件事,這件事跟李慕白也有關。

    隻要我把此事向他一說,他一定立刻就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