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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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骥北。

    今天不是又聽人說嗎!他把深州有名的镖頭金刀馮茂又給打了。

    他是個窮小子,沒家沒業,就有一身武藝,若這樣跟咱們作對,咱們受了算了嗎?所以現在花點錢,托人把他剪除了,很好!” 徐侍郎仍舊皺著眉說:“我總怕他還有甚麼不要命的朋友,以後找咱們來麻煩。

    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恐敵不過他們!” 胖盧三笑徐侍郎的膽子太小,就說:“你放心,此後一點麻煩也不能有。

    第一,我都打聽清楚了,姓李的隻是個光身漢,在北京除了他表叔祁殿臣,刑部一個窮主事之外,就認得一個德嘯峰,可是德嘯峰現在也走了,此外他再也沒有甚麼朋友。

    第二,這件事不但給我出了氣,也給黃骥北出了氣;黃骥北跟邱廣超又是至好,有他們兩個人,甚麼光棍無賴咱們也不怕呀!” 徐侍郎一聽胖盧三提起黃骥北,就覺得膽子壯了一些。

    因為黃骥北的武藝高強,誰都曉得。

    雖然聽說他在李慕白的手裡吃過虧,但是他手下還有許多有本領的朋友,三五個江湖人,他是不怕的。

    遂就說:“好,那麼過兩天,你就找一趟黃骥北去。

    ”胖盧三說:“明天我就找他去。

    ”遂又看了看懷裡的金表,說:“現在才九點鐘,咱們上校場五條去,把纖娘跟她媽叫了去。

    咱們就問她,到底是答應不答應。

    ”徐侍郎笑道:“你怎麼比我還怕!現在大概城門都關了,有甚麼話明天一塊再辦好不好?”胖盧三想了想,也覺得懶起來;而且自己要是到校場胡同外家那裡,這裡的姨太太一定要不願意,遂就點頭說:“也好,明天再說吧。

    ”當下徐侍郎在這裡抽了幾口煙就走了。

     次日胖盧三到東城北新橋去找瘦彌陀黃骥北,就說自己托了人情,把那李慕白押在提督衙門了。

     以後若有甚麼江湖人叫我們糾纏,那時可得請你幫忙了。

    他說了李慕白被押的事,本想黃骥北聽了一定喜歡,因為也算給他出了氣;不料黃骥北卻是微微地冷笑,說:“本來我與姓李的非親非故,現他犯了案與我一點關系沒有。

    不錯,我跟他也曾比過武,他打了我一掌,可是我也打了他兩拳,算是打個平手;後來我還要跟他比兵器,他可就不敢了,直向我央求;我看他是一個外鄉人,怪可憐的,也就饒了他。

    ” 胖盧三一看黃骥北這個樣子,隻替他自己吹,卻不提正經事,心裡就有些生氣,暗道:難道我胖盧三非求你瘦黃四便不成嗎?接著又聽黃骥北說:“不過以後要有甚麼小事,你們自管告訴我,我一定有辦法。

    ”胖盧三一聽,心裡才算痛快一點,又坐了一會,便走了。

     到了晚間,胖盧三就在校場五條,他的外家那裡等著徐侍郎。

    他這個外家,名叫雅娥,也是由班子裡接出來的姑娘。

    胖盧三因為家裡還有一個姨太太,安放不下這個雅娥,所以就特在這裡蓋了一所精敏的小這是平房,作為他藏嬌的金屋。

    每次叫纖娘的條子,與徐侍郎見面,也總是以在這裡的時候居多;并且現在商量看把纖娘接出來,也就住在這裡,叫纖娘與雅娥姊妹相稱。

    胖盧三和徐侍郎每天來這裡取樂,以後他們就跟一家子一樣了。

     徐侍郎是北京的名士,寫一副對聯都能賣幾百銀子,而且家産巨富,又是某王爺的老師,眼看就要放外省巡撫。

    胖盧三藉著纖娘把他結識住,以後對于錢莊的買賣和官府往來上,都有很大的好處,所以今天他等候著徐侍郎,心裡很著急。

     他的愛寵雅娥,一面在旁給他燒煙,一面磨著他,叫他再打一副金镯子,說道:“明兒人家翠纖過來,甚麼東西都比我多,就我是個窮鬼,我怎麼見得起人家呀?”胖盧三笑道:“别忙,明兒我就叫利寶家來人,你要甚麼樣兒的,多重的镯子,随便打。

    你就别再麻煩我吧!” 雅娥一聽,又敲到了一副金镯子,不由心裡喜歡,趕緊又向胖盧三獻媚。

    可是心裡嫉妒著那纖娘,暗想:胖盧三雖是有錢,可是到底是個買賣人,無論怎麼闊,也不能稱“大人”;再說胖盧三又是個吝薔的人,得一分便宜,才肯花一分錢,哪能比得了那位徐侍郎?又是财主,又是大官!翠纖那丫頭才命見好呢!一接過來就是闊夫人、官太太。

     胖盧三應了雅娥的镯子之後,未免有點心疼,剛要再強制著雅娥向自己獻些媚,也好彌補損失,這時候院中忽然有人咳嗽,原來是徐侍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