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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想到守靈那時,呆呆望着不知誰選出來的輝平遺照,高高挂在上方,那張照片裡面的他,并沒有那顆痣。

     因為美化而被修掉的、她喜歡的痣,也之所以,那張照片裡的他,好像假人一般不真實,就如那事故對她而言,一點都不真實。

     轉回身,望向架上的照片。

     輝平的目光總是平穩而堅定,在說之以理時總是流露洞悉世事的神色,讓人不得不對他的話感到深信不疑,盡管他才大她沒幾歲。

     兩人的年齡差距與成熟度落差,原本在她眼中難以項背、讓她近似崇拜,經過幾年相處,漸漸變成可以相互讨論互相激蕩的日常,輝平也漸漸流露出童心。

     她想,或許随着年紀漸增,歲數所帶來的成熟差異會逐漸縮小,也或者是她變得成熟,更或者,是輝平在她面前,因不需僞裝而慢慢展露赤子之心。

     所以輝平冷而淡然的神色随着笑容愈來愈多,笑意愈來愈深,那輪廓在歲月的鑿刻下,原可能的平淡變成親人的睿智,朋朋每每看着他,總覺得這張平凡無奇的臉,到了人生中半段,一定會展露出迷人的成熟風采。

    有人是這樣的,魅力晚成。

     可是,沒有機會了—— 踏回校園,感覺格格不入地看着年輕的學弟妹們,經過動保社聽到貓貓狗狗在叫,她在林蔭間漫步着,想着說要開始約會後,輝平和她,也沒什麼多大改變,頂多隻是看了一場電影,吃飯都約在一起。

     那一陣子,她微微疑惑着,徐輝平的感情也這樣淡淡然然嗎?于是送養完狗狗的他倆一起走在校園裡,準備去吃晚餐時,她禁不住問着:“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他一頓,步伐跟着停住,轉頭視線對準她,緩緩伸出手。

     她微笑,握住那隻手,溫溫熱熱的觸感襲來,她擡頭看他,他的側臉有微微的笑,那是朋朋第一次注意到原來徐輝平有卧蠶,笑起來才明顯的卧蠶。

     “你有……感覺嗎?”朋朋脫口問出。

     他沉默片刻,那微笑加深。

    “有。

    很有感覺。

    ” 不知為什麼,他的微笑和響應讓朋朋開心了起來,絲毫沒有發現她問了奇怪的問題。

     牽着手走出校園,走到麻辣鴨血店,她微微皺眉。

    東西好吃沒錯,她也曾經很愛,但因為小琉璃的關系,她幾乎不上門,會光顧也是跟着徐輝平來的。

     “你喜歡這一間店啊?”她忍不住問着。

     “好吃啊,料好實在又衛生。

    ”神情淡淡地。

    “可是……” “他賣的是麻辣鴨血,又不是愛心筆。

    ”聲音輕輕地,語音帶笑。

     朋朋隐約明白徐輝平的邏輯了,微微釋然的觀點入住腦海,揚起笑,問着:“所以你喜歡吃辣。

    ” “嗯。

    最喜歡的菜是麻婆豆腐。

    ”徐輝平笑裡多了分放松。

     看起來溫和理性淡然的人,竟然超愛吃辣。

     彷佛就這樣地,把自己的喜好與秘密洩漏出來,邀請對方一步步進入自己的生活與世界,感情的小苗就這樣慢慢生根茁壯。

     午後的小店客人不多,朋朋點了碗麻辣鴨血,靜靜坐在一角慢慢享用着。

     店内陳設數年如一日,小歸小,但整潔幹爽;她後來曾跟輝平說,她猜老闆有潔癖,輝平聽了,笑開了嘴,但視線鎖定她的臉,她發現自己被這樣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感覺自己一定臉紅。

     然後他說,他之後會在他某個學長那間獸醫院工作,跟着告訴她那間獸醫院的地址。

     她聽了,猛然笑起,就在她家斜對面不遠嘛。

     如果你還是要接你母親的婚友社生意,他說,我們約會也很方便。

     什麼事情在輝平手上,都會妥妥當當呢。

    母親贊賞着。

     輝平的廁所幹不幹淨啊?爸爸偷問。

    朋朋記得自己哈哈哈笑着,隻回着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上面那個高标是爸爸,下面那個低标是朋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