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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小今失去什麼親人?」蔣擎失去耐心,沉穩退去,一把揪住異母弟弟的前襟怒問。

     「你不知道她的外公外婆和母親都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不到一個月之前他們還好好的! 他離開那天,外公還送他到門口,外婆直揮手,一直邀他有空再來……怎麼會死了?! 「怎麼發生的?」他冷聲問。

     「你真的不知道?見鬼,就算小今沒告訴你,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對啦,也許這個新聞不夠大,畢竟是老遠的小島國發生地震,美國的新聞跑個一兩回就沒了。

     「你一定要說廢話才可以嗎?我再問一次,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手加上力道,扭得他差點窒息。

     「地震。

    我幫姊夫去找小今那天發生的事,當天路斷了、房舍倒塌,到處都是哀号求救的聲音,我找到小今的時候,她正用雙手扒開土石,想要救出家人,兩隻手都鮮血淋漓的,她卻渾然不覺。

     「難道你沒注意小今的手還裹着紗布?你沒注意她的體溫高高低低不穩定?從地震發生到現在,她都是用意志力在強撐自己。

    」蔣烲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一面觀察眼前人陰晴不定的臉色。

     他還以為小今會對蔣擎大聲撻伐,因為他害她父母親失去團圓的機會,若是情況重來,蔣擎完成姊夫的托付,說不定她的家人就會逃過一劫。

     蔣擎忽然笑了,笑得自厭又苦澀。

     為什麼她絕口不提,為什麼她不反駁他的指控? 罪惡感像奔騰狂濤般,幾乎将他淹沒。

     她怎不跟他解釋,說天災奪走她的家人,她已孑然一身,不得不投靠父親? 她有權指責他自私,有權恨他害她的父母親陰陽兩隔,有權破口大罵,把滿肚子積恨對他發作,她不必安靜委屈,任他污蔑。

     該死!他的确沒有人性,他看不見她的傷口,忽略她的疲憊,不在意她的茫然與恍惚,甚至說服自己,她的劇烈咳嗽隻是想要博取同情。

     他擰眉怒目、青筋暴漲,恨透自己。

     姊夫是她唯一可以投靠的人,他居然趕她走? 他逼她放手、不準她搞破壞、什麼都不知道就指控她有意圖……天,她唯一的意圖是找片安全的屋頂,支持她岌岌可危的心靈啊! 他的臉色鐵青,于是蔣烲明白,事情絕對不是小今說的那樣簡單,難怪她急着撇清姊姊和姊夫的罪惡感,急着表明自己回台灣的決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不認為小今會對誰産生威脅,她到美國,隻是想要找到答案,想知道為什麼姊夫不試着找她們,得到答案之後,就打算回台灣了。

     「整個下午姊姊和姊夫都極力挽留她,我看得出來她的口氣松動了,可是到了晚上,她的态度又變得堅定,我想,大概沒有人能留得住她了吧。

    說,這是你的問題嗎?」蔣烲直視他。

     她不想留下?她隻想要答案?那他的多此一舉有多可笑啊…… 「阿擎,你趕她是不是?你真的不必這麼做,小今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喜歡她,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和她相處得很好。

    」蔣欣急忙拉住弟弟。

     他沒接話,猛地起身離開書房,來到小今的卧房。

     他在房門外徘徊很久,無法想象才不見多久的人就這樣沒了。

     外婆的蚵仔面線餘香還在嘴邊……他低下頭,外公的寬褲子好像還穿在他的腿上,賀巧眉的輕愁和恬适的笑容深深地、深深映在他腦袋中央。

     他做了什麼?他的私心毀了什麼?三條人命嗎? 「阿擎,要不要試試我熬的麥芽糖,味道跟外面的不一樣哦。

    」外婆用筷子挖了一大坨給他,熱呼呼的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