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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下。

     原本對認子之事興趣缺缺的男人,忽然變成模範爸爸,是能解釋為父子天性,或許見了面父愛油然而生,加上恩恩聰明可愛又嘴甜,到哪裡都讨人喜歡,天天聽他「爹地、爹地」地喊,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該心軟,忍不住多疼兒子一些。

     但是人的個性有可能在幾年之内産生全然的轉變嗎? 他每天來飯店可不是蜻蜓點水應付一下,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除了陪恩恩玩,也會和她聊聊,即使自己總是故意顯得興趣缺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也不曾見他面露愠意,完全不像姊姊說的,受不了别人冷淡響應,反過來也不理對方的小孩子脾氣,而是性格沉穩、度量大器。

     聽說他見到美女就雙眼發亮,即便姊姊就在身邊,也會堂而皇之地對路上的美女大方欣賞、眨眼傳電,還理直氣壯說這是正常男人的行為,能視而不見的男人肯定是同性戀。

     可是她和他帶着恩恩幾次出門,路上遇見辣妹何其多,卻不見他多瞧一眼。

    有回她還故意誘導他的視線對上一位連她自己也認為遠遠比不上的美女,他的眼神卻直接越過對方,定在一個做造型氣球的小販身上,拉着恩恩過去訂做了一隻貴賓狗。

    美人都注意到他這型男而多看了幾眼,他卻從頭到尾沒正眼瞄過對方,完全讓她跌破眼鏡。

     總之。

    他的言行舉止幾乎和姊姊描述的相反,讓她很想讨厭也無從讨厭起這個人。

     更古怪的是,姊姊明明就說當年是迷戀上前姊夫的浪漫多情、幽默風趣,可以和任何人天南地北地聊,更愛他像是無憂無慮的孩子,時常爽朗大笑、也會逗人笑,如陽光一樣活力四射的熱情性格,和他在一起絕對不會有相對無言的沉悶時刻。

     可是在她看來,前姊夫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擁有「自來熟」特質的熱情人士。

     像太陽嗎?應該像是高挂天空的一輪圓月吧? 他像是想保有一些不願為外人探知的隐私,又不想讓旁人覺得自己太難親近,總是和人保持着溫和有禮的距離,若即若離,釋放着恰如其分的淡淡暖意。

     她總覺得前姊夫的個性,其實有點像自己。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自己怎麼可能和一個曾經背着老婆偷吃的男人有半點性格上的相似?那對向來潔身自好的她而言,可是奇恥大辱。

     但是,她沒見過和姊姊離婚前的前姊夫,對當年的他一無所知,假使對方真的完全改掉以往放蕩不羁的個性,自己是不是也該摒除成見,對人家和顔悅色些? 畢竟現在恩恩年紀還小,無法識破大人們的虛僞假面,等他年紀再大些,發現阿姨和爹地感情不好,說不定會覺得很受傷—— 「真是的,我想到哪裡去了?」她突然皺眉低語,打住所有念頭。

     自己是無聊過頭了嗎?為什麼要找理由說服自己和前姊夫維持感情? 雙方一開始在電話中就講明了,這回他們姨甥來台最多逗留三個月,假期結束,她立刻帶恩恩回美國,之後隻需要他頭一年打個兩、三通電話給恩恩聊表關心,然後她會以爹地工作忙為借口,慢慢打消恩恩想見爸爸的念頭,絕對不會繼續打擾他的生活。

     或許正是因為有時效,所以他才願意在這段期間内盡其所能地對兒子好,在恩恩面前維持好爸爸形象,等着他們三個月後離開,便能恢複本性過他自由自在的浪蕩生活,那麼她在這裡考慮着要不要和即将成為陌路的男人改善關系,豈不是很可笑? 「在想什麼?想到眉頭都打結了。

    」 一聲微帶笑意的輕柔詢問傳來,喬佩妤收回自己投向天際的目光,這才發現洪栗安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