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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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從異地回店裡的白可兒和何梵,已經一眼可以看得出來。聶青是在背後遭到暗算的。他的青衫破裂二處,每處均有一個指印,打在他後脊骨上,膚焦皮裂,因為是要害,所以傷得很重,而且嚴重的影響了他的精氣神。所以他語無倫次,有點錯亂混淆。但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何梵跟白可兒擡起他的時候,他還錯以為是敵,幾乎要掙紮動手——後因傷得實在大重,才動不了。那時,他嘴上銜着的一塊肉。手中抓住的一塊肉,才掉了下來。現在肉就在桌面上。無情在看。兩塊肉,很白,帶點血,都是給齧咬和生生自人的還是鬼身上扯下來的。“那鬼……鬼崽子……偷襲我……”聶青狂亂地道:“我猛回身,也抓他一把,咬他一口……我死了,他也活不了,我傷了,他也沒讨着便宜……”語态不改剽悍。——三人都躺下了,隻他一個還封回個“彩頭。”他也令傷他的人吃了個大苦頭。──他咬鬼。他居然連鬼都咬!誰傷他,他就傷誰!誰殺他,他先殺誰!——所以,誰咬他,他一定咬過去,同時還抓上一一把。多掰下一塊鮮肉來!“我錯了。”無情很有點痛苦的說,“我以為我發現了敵人就匿伏在樓上,沒想到,是他故意要我發現的。”绮夢不解:“他為何要這樣做?”無情道:“調虎離山——他是誘我們分散主力。”绮夢推想道:“然而敵人早已潛伏到門外,見我們主力分散,有人出來,他便猛下毒手。”無情慚然道:“我還叫老魚和聶青到外面去兜截樓上的人,我等于是叫他們去送死。”習玫紅看了難受,安慰道:“但他們沒死。”無情還是很赦然:“但我又犯下另一錯誤:把小餘留在六号房内。”绮夢看到他青筋布于鬓邊,臉發蒼寒、手顫的樣子,也勸慰道:“我們當時一起上房去,都以為屋裡沒人了。”無情羞愧地道:“其實人沒離開,根本,也不可能走得那麼快——他仍在房中。我們見到了空桶空盆,就錯覺他已走了。”绮夢依然不解:“但他究竟到哪兒去呢?”小餘當然無法回答。回答的是無情:“恐怕就在蚊帳之内。當時,隻要我們再進一步,就可以發現了。”绮夢回憶剛才情形:“然而,樓下門外的呼叫聲卻在這時候響起。”無情黯然道:“所以,也累了小餘了。”绮夢看到無情傷情,她也内疚之色,洋溢于色,但她畢竟有大家風範,不失冷靜:“兇手也是在背後狙擊聶青的。”無情也道:“老魚一樣是自背後受到狙擊。”習玫紅補充道:“你們一上去,聶青,老魚走出去後,忽兒白影飄過,大門就淬然砰地關上,一陣狂風,幾乎吹熄了蠟燭,我們護着,心中驚疑未定,你們下來時才打開,就已經……這樣子了。”驚吓中,幾個女中英豪,卻是誰也沒敢去看個清楚。就算要看,也看不清楚。──不僅女的,三劍一刀憧子亦如是。他們就如此給人整弄得跑上跑下,不消片刻,就已折損三員大将。這是一向精明果斷。反應急速的大捕頭無情,出道以來未遇之事。無情輕咳了一聲。這時候,他額上的青筋已漸消去,手也不抖了。他的情緒看來已漸平複了過來。他問:“請恕我直問。”绮夢似已有了心理準備,仰了仰尖挺的鼻子,道:“你問好了。”“六号房是不是原來王飛所住的?”“是。”“所以剛才你以為是她來了?”“是的。”“你剛才在房中取走的是什麼東西?”這次,绮夢嫡靜了片刻。半晌她才回答:“抹布。”無情也半晌才問:“為什麼?”绮夢答:“因為它是我一位故人的東西。”“故人?”绮夢點頭,神色有點哀憐。無情卻還是問了下去:“自從你這兒出現過一個赤裸磨刀洗澡的女人後,你有沒有親眼見過?”“沒有。”“都是其它人見的?”“我自己就沒見過。”“那麼,”無情這回問得仔細,審慎,“根據他們的描述,以及你的所知,是不是對那個半夜裝神弄鬼老是沒穿衣服卻公開洗澡的女人,有點淵源?有些熟悉?”“是。”绮夢毅然回答。衆皆訝然。詫異。“即然如此,”無情索性問了下去,“你覺她像誰?”绮夢安娴靜甯溢地笑了笑。“我娘。”語音柔旋如夢。衆皆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