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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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人所施動之“大須彌正反九宮大陣”将方覺曉困住。

     方覺曉在陣中隻覺耳鳴心怖,頭昏目眩,陣内塵霾障目,騰挪卷舞,如處身洪濤萬裡,無可落腳之處,每發出去的功力,被此東彼西,此南彼北的虛實相生,有無相應的九宮反克五行牽制,無法發揮,一時如孤軍危域,田橫絕島,俱受束縛,又如強仇壓境,矢盡糧空,以緻退無死所。

     方覺曉的“大夢神功”,實則“颠倒乾坤五行移轉大法”演繹而來的,搏弄陰陽生克五行,倒轉八卦,将發力者還于其身,但五十四人所催發之“大須彌正反九宮大陣”,亦是參天象地,應物比事,暗合易理,借力反挫,方覺曉的功力無可宣洩,以一人力敵五十四,實非易事。

     他陷入陣中,隻見刀光劍影,一脫亂閃,稍一不慎,即為所傷,卻又無法脫身。

    雖聞衣袂之聲就在近處,但上天入地,橫沖直撞,俱被擋回。

     隻要被困在陣中的人稍一焦躁,即群相離呈,乘機潛襲,心裡頭隻要一想到要不好,此心相即為對方所用,千慮百念,随相而生,直熬得人走火入魔為止! 方覺曉的“大夢神功”,還隻是借人之外力克制對方,但五十四人之陣乃質定形虛,借對方象由心生,境随念滅的現諸恐怖、瞬思電變來痛擊對方,諸如恐怖焦急,遠近富貴貧賤憂樂苦厄鬼怪神仙佛、七情六欲、恐怖焦急、無量雜想,稍一着相,便不戰自敗,死在陣中。

     方覺曉神明朗澈,心靈湛定,但也隻能固守,而無反攻之力。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五十四人所卷起如石障圍壓、陰靈鬼怪的大陣中,蓦然有了一道缺口。

     缺口一破,随着一聲悲喊,一人撲倒地上;方覺曉拔出對方腰間的劍,劈倒了他,又揉身搶了一把銀乾,刺穿了另一人的咽喉。

     陣既破,局面大變。

     方覺曉像一陣風似的飛起,一列花梗,倒了下去,三個高手,齊腰斬斷,三件軀體落地之際,一個人要掏出雷火彈,手臂被反折,竟把雷火彈倒吞人口,在他腹内爆炸開來。

     另外兩名高手的大環刀與大樸刀,一起斫回自己的脖子上。

     當倒下去的敵人數到了十二,方覺曉才停了手,負手于後,走一陣中。

    月光下,他出水芙蓉般清奇秀氣,但倦意更濃。

     “大須彌正反九宮大陣”已破。

     剩下的四十二人,絕對無法也無力再組此陣。

     但方覺曉内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要不是五十四人其中一人忽然仆倒,這陣他絕對破不了。

     他明白這人的仆倒是因為土崗後的追命。

     除了他自己了解,追命心知之外,其實還有一人知曉。

     這是五十四人中的一名“師父”,長得一雙黃眼,生在額上,鼻聳朝天,一張大闊口,樣貌甚是古怪。

     其實他不隻模樣古怪,武功也古怪得很。

    所以他心裡一清二楚,自己是給人絆倒的。

     可是他卻不敢聲張。

     因為這大陣被攻破,全因自己一仆之故,在行施陣法時,誰也來不及理會誰,隻顧全力以赴,若他自己不提,無人會知是他闖的禍:如果他自供出來,這一陣之敗,可全攬在他的身上了。

     他也是江湖人。

     江湖人最懂得如何“獨善其身”。

     何況在趙公子麾下,好聽的是當個“師父”,但要面對那麼多“同行”,競争之大、壓力之重,也是奇钜,這位“師父”還不會傻到自絕門戶。

     故此他也絕口不提。

     所以在陣勢發動狂飚卷旋之際,誰也不會留意那倏伸出來又收回去的一條腿。

     也沒有發現追命就在那裡。

    
方覺曉的倦意愈來愈盛,他對吳鐵翼說:“該我們了;”又轉首向趙燕俠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 趙燕俠似未料到方覺曉能破“大須彌陣”,一時怔住,說不出話。

     吳鐵翼見勢不妙,忙道:“趙公子,對付這等妖賊,不必顧及江湖道義,我們合力把他除去。

    ” 方覺曉淡淡地道:“何須多言,你們早已五十四敵一,何必惺惺作态呢!” 吳鐵翼怒叱:“你少賣狂——” 方覺曉卻已吟道:“世——事——” 吳鐵翼一震,倏然出手! 他再也無法延挨即刻出手之故,是因為他聽傳聞中方覺曉的習性。

     ——方覺曉“殺不義人”之前的習性是:通常給對方一個機會,把“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一十二個字念完,若對方逃得了,或在方覺曉吟罷二句尚未被擊倒,就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也就是說,方覺曉一旦吟起這兩句詩,就是把對方當作頭号大敵,而且已準備動手了。

     ——先下手為強! ——後下手遭殃! 吳鐵翼既不能逃———旦逃遁,就算成功,這“霸王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