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何謀殺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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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案一直使郭傷熊十分煩惱毛躁,所以逗留在衙裡及在外勘察的時間比較多,比較晚才回家。
由于今晚捕頭郭傷熊終于抓到了那件案子的一點頭緒,以他楔而不舍的性格,就一直研究下去,等他真有點疲累,感覺到要回家歇息的時候,已經二更天之後的事了。
他此刻披上襖袍,深夜回家,手裡還拿了幾個大燒餅,一瓶米酒,半夜搖醒他熟睡中的侄兒,好好跟他讨論一下案情,或許,那鬼靈精的侄兒能給他一些什麼破案的啟發。
郭傷熊捕頭的家,離衙門足有三裡之遠,中間還經過一片荒地,一塊墓場。
當晚才初七、初八,烏雲又密,月芽兒朦朦胧胧,連路也照不清楚,隻有地窪的水塘映着微光。
可是郭傷熊是兩河“小四大名捕”之一,他曾經立志要自己成為真正的“天下四大名捕”,那還會怕黑?又豈會怕鬼?所以郭大捕頭他一路輕輕松松的,手裡拎着用繩紮好的酒瓶燒餅,吹着口哨走回家去。
途中經過那塊墓地時,已過三更。
郭傷熊每天都經過墓場,他膽大包天,仟作剖驗死人腸子挖得流滿一地,他連眼睛都未眨過,更曾到過人人畏懼的“猛鬼廟”裡去,把假扮鬼魅的上匪揪到縣衙裡去,所以半夜三更走過墳場,在郭傷熊而言,簡直當食生菜一般平常。
但今天确實有些不尋常。
因為墳場裡有釘鑿聲傳來。
郭傷熊馬上停步,側耳細聽,卻無聲響,這時霧氣深重,月色昏朦,亂墓堆裡影影綽綽,依稀似有人影,但是又看不清楚。
郭傷熊搖搖自己手上那瓶米酒,明明還沒有喝下肚裡去,不可能因為微醉而聽錯,而且于他這一行的,就算喝酒了,眼睛合着,耳朵也能分辨出飛過頭頂上的是鳥還是蝙蝠。
否則,随時會被人一刀割下頭顱來下酒。
他想到這裡,不由苦笑了一下。
吃他這行飯的,就有一位叫追命的,就算喝個十七八斤酒,醉了七八成,但從來沒有人能在他酒醉的時候暗算得着他一根毫毛。
這算是神乎其技了,而他自己,還沒有這個本事,他想。
他正那麼想着的時候,釘鑿聲又傳入耳際來。
這次決不可能聽錯。
是鐵釘子釘入棺木的聲音。
三更天,居然有人在墳場裡釘棺材,真是見鬼了。
郭傷熊很快的就暗自下了一個定論:如果正常和正當的葬禮,不可能在這半夜三更進行,除非不是葬禮,否則,就算是埋葬也是見不得光的死屍。
一想到這點,郭傷熊左手還提着米酒燒餅,但右手已按着刀柄,身形已沒入墓堆之中。
他沒有發出吆喝,擒賊擒王,抓盜抓贓,他決定要潛身過去看個究竟。
他閃身過去的時候,釘棺之聲還一下一下地傳來,但等到他逼近發出聲音處不到一丈之遙時,聲音倏然而止。
郭傷熊一皺眉頭,靜夜裡,寂靜得似死了一般,什麼也看不清楚,什麼也聽不見。
隔了一會,雲層漸去,月光稍微膝亮了一些,使得郭傷熊運足目力看去,在霧氣氛氫中可以看到隐隐約約一些事物。
這時蟲鳴、蟬鳴、蛙鳴,甚至貓頭鷹的叫聲,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自從深夜裡那刺耳的釘棺聲寂滅後,幾乎靜到了極點,如今突然間蟲豸齊鳴,倒令郭傷熊微微吃了一驚。
他又小心翼翼地潛近五六尺,已可以看見地上被掘起的黃土,三四副棺材,鏟子,泥鍬……但沒有人! ——半夜三更,是誰挖起這些棺材,要做什麼? ——如果是人掘起這些棺木的,現在人呢? 郭傷熊目光所及,盡是紊亂的荒墳,幽冷的寒霧,遠處的狼嗥,近處被野狗拖啃出來殘缺不全的屍骸,真似一個人間鬼域一般,難道挖墳的不是人,而是……郭傷熊想到此處,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就在他打了一個寒噤之際,四周的蟲鳴驟然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叮”地一聲,一道劍光,已刺到郭傷熊眉心! 要不是在劍光之前,蟲聲忽然滅寂,令郭傷熊心中起了一個念頭“有人欺近”的話,這一劍郭傷熊必然來不及躲過去! 惟是郭傷熊既已生起“有敵來犯”的戒心,他的刀也“嗆”然出手。
“叮”,郭傷熊一刀,架住一劍。
對方抽劍,“嗤”地又一劍刺向郭傷熊腹部。
對方抽劍發劍如此之快,就像這一劍,本來就刺向郭傷熊小腹一樣! 可是郭傷熊的刀也立刻下沉,“嗆”地一聲,刀劍又交在一起,發出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