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刀溪決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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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之戰後,自然回到伏犀鎮。

     伏犀鎮側山拗中,有一條溪流,水流洶湧渾濁,兩岸俱是大小不一的卵石,廣闊的荒地裡隻有一兩撮草叢,野鹧鸪常在深夜飛過此地,在溪上斷柯枯枝上栖止。

     由于這溪流掠過伏犀鎮一帶時作一個彎彎如弓的弧度,所以一般人叫做“關刀溪”。

     溪邊丘上,有一塊比人高的大石,上粗下細,到了底層,僅一塊掌大石尖與兵相連,但又不緻傾倒,人說風猛時那大石還會微微晃動,似欲乘風飛去,所以就叫這一塊石頭做“飛來石”。

     藍元山在“飛來石”上。

     關刀溪的一片擴野,風大而寬,藍元山認為這是以内息調養劍傷的最佳之地。

     一般習武者若受了傷,當盡可能避免露風沾水,但功力深沉如藍元山者則不同。

    藍元山正要藉罡風灌入體内,以“遠揚神功”純陽元氣,促化傷口的痊愈。

     斷劍他早拔了出來。

     血也止了。

     傷口仍陣痛着。

     溪口一陣又一陣的風,吹得他發尾、鬓襟、衣袖、袍據、緞帶,俱往後飄飛,飛來石也像漂在風中,沒有重量,藍元山在深吸着勁風,又徐吐出。

     也許,在上天的眼中,他這身駭人的内力,隻像一受傷的蛤蟆在養傷吧。

    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嘲的一笑。

     就在這時,他胸骨的刺痛突然消失,緊随的是背肌繃緊。

     他霍地回首,就見着一人,散發揚着、劍光閃着惡毒的白牙,人咆哮如一個穿着胄甲的戰神,向他以箭的速度奔來,而手中的劍如矢。

    ——殷乘風! 藍元山不覺張大了口,想喊出話,但他已來不及出聲,臉肌扭曲睚芒欲裂的殷乘風忽向他猛下殺手。

     ——不是決戰在明日嗎,怎會……?! 這問題隻來得及響在藍元山心中,他的雙手引蓄了巨力的天風,飛卷殷乘風。

     藍元山的“遠揚神功”加上天地間的勁風,原本是素乏内功的殷乘風抵受不了的,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殷乘風那樣被複仇的鬥志燒痛了他每一寸骨骼,他的劍閃動着絕望的白牙,每一招每一式俱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這樣的打法,不行…… 藍元山邊打邊退,他早已離開了“飛來石”,正退人湍流的溪中。

     ——這小子敢情是瘋了…… 藍元山雙掌發出澎湃的巨勁,推卻着殷乘風的追迫,溪水已浸過他的雙膝,溪底的石頭,長期被水灌洗得像魚皮一般清。

     ——這小子不要命了…… 殷乘風憤怒的狂吼着,劍花刺入水中,藍元山退人溪中,全身因水氣而冒出煙氣,内力也發揮到頂點,自然的風向與水勢,全變作他的掌力。

     ——這小子不要命,自己可還要命的! 藍元山用掌勁濺起水花,水花濺在殷乘風臉上,殷乘風頓失藍元山所在,隻見藍衫在每一顆水珠中閃動。

     殷乘風卻在水花中念起伍彩雲。

     他以牙齒銜着發尾,把全身的創痛化作劍的奪命,就算有千個百個藍元山,他也要他死千次百次。

     藍元山一到水裡,本來借水花擾亂殷乘風視線,又藉風勢加強掌力,更以水流來使殷乘風馬步嚣浮,本正欲全力反擊,但情勢的發展卻并不如願。

     水花閃閃中,殷乘風看不清楚他,他也看不準殷乘風的劍。

     溪水裡已泛浮幾點紅色,但旋即又被溪流沖淡。

    這血有殷乘風的也有藍元山的。

     關刀溪的殊死戰,濕透了的青衫藍袍,在他們膝間卷起激濺的水花。

    
殷乘風用的是劍,藍元山使的是一對肉掌,那是因為殷乘風練的是劍,藍元山精長的是内功。

     清晨之夜,殷乘風本身的“決陣劍”,已被藍元山震斷,現刻他手上的劍,是劈手奪自一名想攔阻他的青天寨弟子的。

     這隻是一柄普通的劍。

     普通的劍絕對承受不了藍元山“遠揚神功”的壓力。

     是以劍折飛,粉碎于半空。

     劍片有些射在藍元山身上,有些打在殷乘風身上。

     兩個人都忘了痛楚,正要全力把對方殺死,然而沒有劍的殷乘風就等于失去一半以上的武功,藍元山蓦扯住他,一掌要劈下去。

     “铮”地一聲,殷乘風腕上忽多了一柄小劍,這是殷乘風的“掌裡劍”。

     藍元山發現殷乘風掌裡有劍的時候,要躲,已經躲不及,也躲不開了,隻聽殷乘風一面刺出“掌裡劍”,一面凄聲道:“我就是要跟你同歸于盡。

    ” 藍元山暗歎一聲,閉起雙目,一掌劈下去: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如此不明不白,跟殷乘風夾纏扭打,一塊兒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