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端禮門立碑誣正士 河湟路遣将複西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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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兩路殺進,猝不及防,三子中死了二人,惟少子阿蒙,帶箭而逃,還虧多羅巴來援,随與俱遁。

    厚遂進拔湟州,馳報捷音。

     徽宗大喜,進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賞,追論前時棄湟州罪,貶韓忠彥為磁州團練副使,安焘為祁州團練副使,曾布為賀州别駕,範純禮為靜江軍節度副使,奪蔣之奇三秩,凡曾經預議等人,俱貶黜有差。

    一面令熙河、蘭會諸路,宣布德音,再饬王厚督大軍西進。

    厚分軍為三,命高永年将左軍,别将張誠将右軍,自将中軍,三路并發,約會宗噶爾川,群羌列陣拒戰,背臨宗水,面倚北山,氣勢頗盛。

    溪賒羅撤登高指揮,居然張黃屋,建大旆,威風凜凜,單望着中軍旗鼓,麾衆沖來。

    厚号令軍中,不得妄動,隻準用強弓疊射,拒住羌人。

    羌人三進三退,銳氣漸衰,厚乃潛率輕騎,從山北殺上,攻擊溪賒羅撤背後。

    溪賒羅撤見部衆不能取勝,正在心焦,拟驅馬下山親攻宋營,不防宋軍從山後殺到,大呼羌酋速來受死,谷聲震應,聚成一片。

    溪賒羅撤不知有若幹人馬,驚得手足無措,慌忙逃竄。

    羌衆見主子駭奔,也即一哄而走,渡水逃生。

    張誠也帶領右軍,越川奮擊,可巧天起大風,飛沙走石,宋軍順風追趕,羌衆欲回頭迎敵,撲面都是沙泥,連兩目都被迷住,不能開眼,隻好四散奔逃。

    厚與永年,驅兵芟薙,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三千餘人,溪賒羅撤單騎竄去,厚拟乘夜窮追,童貫以為不能及,乃收軍紮營。

    次日進薄鄯州,溪賒羅撤知不可守,複孑身遠逸。

    其母龜慈公主,帶着諸酋,開城迎降。

    厚再率大兵趨廓州,羌酋落施軍令結,一譯作喇什鈞棱節。

    亦率衆投誠,于是鄯、湟、廓三州,一并克複。

     捷書疊達都中,蔡京率百官入賀,當由徽宗下诏賞功,授蔡京為司空,晉封嘉國公,童貫為景福殿使,兼襄州觀察使,王厚為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高永年、張誠等,亦進秩有差,送隴桚至京師,封安化郡王。

    京自恃有功,越覺趾高氣揚,罷講議司,令天下有事,直達尚書省。

    舊有講議官屬,依制置三司條例司舊例,盡行遷官。

    自張康國以下,得官幾四十人。

    可以專斷,無煩講議。

    毀景靈宮内司馬光等繪像,禁行三蘇及範祖禹、黃庭堅、秦觀等文集,另圖熙甯、元豐功臣于顯谟閣。

    且就都城南大築學宮,列屋千八百七十二楹,賜名辟雍,廣儲學士,研究王氏《經義字說》。

    辟雍中供俸孔孟諸圖像,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轲下。

    重籍邪黨姓名,得三百有九人,刻石朝堂。

    許将稍有異議,即由京囑使中丞朱谔,劾将首鼠兩端,罷知河南府。

    擢趙挺之、吳居厚為門下中書侍郎,張康國、鄧洵武為尚書左右丞,召胡師文為戶部侍郎,調陶節夫經制陝西、河東五路。

    師文系蔡京姻家,最工掊克,陶節夫系蔡京私黨,本為鄜延總管,屢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增築堡寨,虛報經費,所有中飽,悉賂蔡京,因得入任樞密直學士;至是又出任五路經略,統是蔡京一手提拔。

    節夫遂誘緻土蕃,賄令納土,得邦、疊、潘三州,隻報稱遠人懷德,奉土歸誠,奏中極力譽京,益堅徽宗信任。

    京又欲用童貫為熙河、蘭湟、秦鳳路制置使,令圖西夏,盈庭都是京黨,當然不敢異詞。

    偏乃弟蔡卞,謂用宦官守疆,必誤邊計,京竟诋卞懷私,卞即求去,遂出知河南府。

    兄弟間猶相沖突,況在他人?卞娶王安石女為婦,号為七夫人,頗知書能詩。

    卞入朝議政,必先受教閨中,因此僚屬,嘗互相嘲谑道:“今日奉行各事,想就是床第餘談呢。

    ”既已知之,何乃無恥?及入知樞密院事,家中設宴張樂,伶人竟揚言道:“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

    ”卞明有所聞,不敢诘責伶人。

    平居出入兄門,歸家時或述兄功德,七夫人冷笑道:“你兄比你晚達。

    今位出你上,你反向他巴結,可羞不可羞呢?”為這一語,遂令卞與兄有嫌,所以二府政議,常有不合,至此終為兄所排,出調外任。

    小子有詩歎道: 甘将骨肉作仇雠,構禍都因與婦謀。

     天怒人愁多不畏,入閨隻畏一嬌羞。

     卞既外調,童貫遂出任經略,又要與西夏開釁了。

    欲知後事,試看後文。

     王安石之後有章惇,章惇之後有蔡京,所謂一蟹不如一蟹,宋室元氣,能經幾回斲喪耶?黨人碑之立,如石工安民,猶不忍刻君實名,京猶人耳,胡必排斥舊臣,作一網打盡之計?彼以為專擅大權,無人掣肘,可以任所欲為,不知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國已亡矣,京能獨存乎?或謂鄯、湟、廓三州之克複,實自京造成之,夫取其人不足以為民,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徒自勞師,已屬無謂,況以六軍之血戰,為權佞之榮身,京得封公拜爵,而孤人子,寡人妻,布奠傾觞,哭望天涯者,已不知凡幾矣。

    且自河湟幸勝,狃于用兵,卒釀成異日遼、夏之禍,所得者一,所失者十,小人之不可與議國是也,固如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