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善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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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幾個人呢?”劉絮雲又問。

     “有些人不願意來,說是門診部的事,咱們别管!” “你們要做做思想工作嘛!路線鬥争不分你們單位還是我們單位,誰反對毛主席革命路線就是我們大家的敵人。

    ” “你去跟他們說說吧,我們說不清楚。

    ” “怎麼頭頭也不來呢?” “那不是頭頭?領我們來的就是頭頭嘛!” “趙大明呢?” “趙大明檢查大字報去了。

    ”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檢查大字報?” “因為都是方魯問題的大字報,今晚鬥完方魯就要貼出去的,他說要嚴格一點,過細檢查一下,有毛病的不能貼出去。

    ” “唉!範子愚一不在,你們就蛇無頭了,趙大明像個學究一樣,隻會咬文嚼字。

    唉!階級鬥争真困難!哦!”她發現此話不當,“你可别這麼想,雖然你們文工團走了範子愚,但我們兵團領導機關還有堅強的文革領導小組,以江部長為首的,隻要江部長領導着運動,我們就一定勝利。

    ” 鄒燕仍是有氣無力,默默的懶于做聲。

     抄家的人們正在努力工作。

    他們把所有箱籠抽屜全部打開,将裡面能夠寫字的東西全部拿出來翻看。

    連床底下,櫃子背後,像框背面,所有可能藏住一個小本子或一張紙片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他們需要的東西。

    記錄本在書架上擺了一大排,一個個都要翻遍是要費時間的,人們一人分一本,專心緻志地檢查着。

    有些人并不認真找東西,卻對書架上的某些醫學書籍産生了興趣。

    尤其是其中有一本《法醫學》是最受歡迎的,這本書在書店的公開書架上買不到,專供有關專業人員使用,文工團的演員們從來還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門學問,一看就産生興趣了,好幾個人圍在一起,都想争着拿在自己手裡看。

    那上面講到一些大家都感興趣的問題,比如:食物中毒死去的人,有什麼樣的特征,各種不同的毒物又如何從屍體上區别出來;自殺上吊跟他殺勒死這兩種死因怎樣從頸部的傷痕區别開來;強奸與通奸怎樣通過檢查身體做出準确判斷等等。

     抄家正在進行,劉絮雲來了,她叮囑大家說:“抓緊時間,快點搜查,完了還有事呢!”又走到方魯呆着的房間,指着方魯說:“你不要得意,馬上就給你把假腦電圖的證據拿來。

    ”說完她就走了。

     在方魯所有的筆記本上,到處都記錄着他的醫學業務,有的還是五十年代他在醫學院進修時用過的筆記;有的記錄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病例;有的寫着某次某次會診的情況;還有的是抄錄着一些中醫中藥學知識。

    在這些筆記本中,也有着不少能夠引人發生興趣的東西,特别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病例,如果是一個剛出學校門的實習醫生得到這麼一本,他會高興得跳起來。

    在他這裡,翻不到一本毛主席著作學習心得,也沒有日記之類的東西,更找不到手抄詩本和歌本。

    僅僅在那些醫學業務記錄本上又怎能查出他與彭其勾結的證據來呢?這次抄家顯然要失敗了,但人們并沒有立即宣告結束搜查工作,因為《法醫學》和病曆故事還沒有看完。

     搜查工作的領頭人把大家叫回原來的房間,方魯也過這邊來了。

    不久,房門打開,走進來不可一世的劉絮雲,随後跟來的是胡連生處長。

     “同志們,”劉絮雲振振有詞地說,“敵人都是不老實的,他們不會自己繳械投降,你不打,他就不倒。

    方魯這個反黨陰謀分子,在胡處長問題上,跟某些人勾結在一起,制造假病案,要盡了陰謀詭計,斢換腦電圖,以假的冒稱真的,直到現在還要負隅頑抗。

    同志們!我現在要揭穿他的陰謀。

    胡處長當時在醫院做腦電圖的時候,就已經防着他們搞陰謀詭計了,所以,做完以後,他把腦電圖拿過來,用右手的大拇指在正中間按了一個指印。

    現在,給胡處長做精神病結論的那張腦電圖已經請保衛部化驗過了,上面根本找不到胡處長的指印,證明那張腦電圖是假的。

    我把胡處長請來了,讓他來作證吧!請他說一說,他是怎樣在腦電圖上按指印的。

    ” 方魯聽了她這一段話,着實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胡處長是那樣細心,也萬萬沒有想到劉絮雲能掌握這些情況,問題變得非常複雜又非常難辦了。

    目前還存有一絲希望,好歹的關鍵全看胡連生,他要是果然當衆申明按過指印,就很難把真相繼續掩蓋下去,倒黴的不僅是他方魯和彭其,更悲慘的是胡連生自己;他要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明确聲明沒有那回事,那就化險為夷了。

    胡連生不至于那樣糊塗吧?不過這個人很難講啊!他是從來不以為反對紅海洋就是反革命的,自始至終恨着把他搞成精神病的人,他很可能在這個場合作證。

    要怎樣暗示他一下呢?方魯急得将襯衣都汗濕了。

     胡處長被劉絮雲從家裡拖來一路上反複表示他願意作證,還是那句老話,“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走進門見到這個場面,他愣住了,原來又是文工團那些人。

    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又受了壞人挑撥,變得十分淘氣,有理也跟他們說不清。

    他又聯想到,前兩天趙大明到他家裡去找劉絮雲,說到“反黨集團……補充材料……證據……”這樣一些話,他心裡犯疑了,暗自嘀咕着:“娘賣X的!隻怕是要害彭其吧?反黨集團不是彭其又是哪一個呢?要我來作證,就是要我拿出證據來打倒他吧?娘賣X的!又是一個陰謀。

    ”正在想着,又聽劉絮雲提到方魯“跟某些人勾結在一起”,某些人是誰?為什麼不講出名字來?你就公開講嘛!“陰謀!”他又敲了一下警鐘。

    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怎麼辦呢?講還是不講呢……? “胡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