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碎裂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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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是打掩護的,你的真正任務是當特務,你不承認?” “那是你給我安的。

    ”小芽不服氣。

     “你怕背特務名聲?我不怕,我就是特務頭子,喏,在這裡,”陳小炮拍了拍胸脯,“他們造反派要抓特務,就到這兒來,我躲都不躲,我可以公開告訴他們,我就是我們保皇派的特務頭子。

    ” “什麼保皇派!亂講!”陳政委斥責他的女兒。

     “保皇派怎麼的?”小炮像隻小公雞一樣擺出了與父親辯論一場的架式,“你别以為保皇派不好,沒有我們,你還找不到彭伯伯呢!” “你那個情報靠得住嗎?”陳政委問李小芽。

     “他不信,你就把情況講給他聽,”自稱特務頭子的陳小炮命令她的部下說,“叫他了解了解我們保皇派的厲害,說吧!”李小芽原原本本地說: “小炮姐姐要我到文工團去學跳舞,我認識鄒燕,我就去找鄒燕。

    鄒燕給我介紹了一個老師,我就天天在那裡學跳舞。

    他們都願意跟我說話兒,帶我到他們宿舍玩兒,還經常在他們食堂吃飯,他們不讓我回家。

    前兩天,一吃完晚飯就有汽車來接他們出去演出,我想跟着去看,他們不肯,說晚上回來太晚了,不能去,不管我怎麼纏,怎麼耍賴,總是不讓我去。

    小炮姐姐要我找彭伯伯,我找不到,急死了。

    昨天,他們不出去演出了,都在團裡,啥事兒也沒有,我就一直在那裡玩兒。

    玩到很晚了,鄒燕說要送我回家,有人對她說:‘算了,反正你們範子愚不在家裡睡,你就讓她睡你這裡吧!這麼晚了,别回去了。

    ’我問鄒燕範子愚在哪裡睡覺,她不告訴我,我問範子愚幹什麼去了,她也不告訴我。

    我就真的在她那裡睡覺了。

    剛睡下不久,範子愚回來了,鄒燕起來開門,把我驚醒了。

    我聽他們在外間說話兒,範子愚說:‘快點,給我點吃的,今晚上跟彭其談話,可能會搞得很晚。

    ’鄒燕說:‘家裡啥也沒有,你到食堂去要吧!’範子愚說:‘炊事員睡覺啦!’鄒燕說:‘你把他叫醒來嘛!’後來範子愚要走了,又對鄒燕說:‘明天上午我在那裡睡覺,有事兒打電話去叫我。

    ’鄒燕說:‘号碼是多少?我忘了。

    ’範子愚說:‘36970’。

    說完就走了。

    我在床上偷偷的高興,讓我知道電話号碼啦!我知道電話号碼啦!要不是躺在床上,我會跳起來。

    後來鄒燕就來睡覺了,我故意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心裡老是嘀咕着那個電話号碼,36970,36970……第二天一起床我就說我要回家,什麼回家呀!我要來找小炮姐姐呢!鄒燕不肯,我偷偷地跑了。

    一直跑到你們家門口來了,我一想,電話一号碼是多少?糟糕!忘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急得我差點兒哭起來。

    怎麼辦呢?我不敢進門來,我怕小炮姐姐罵我無用。

    後來我隻得回自己家去,一路上還在想電話号碼,還是想不起來。

    我在家看了看爸爸,吃了點東西,又往文工團跑,又在那裡混了一上午。

    中午,他們又要我在文工團吃飯,吃了飯,我就到鄒燕家去。

    鄒燕打開水去了,我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忽然,看到牆上那張月曆上好像寫着一排數字,仔細一看,是36970,我一下子就記起來了,正是昨晚上範子愚告訴她的那個電話。

    我趕快跑到文工團去查電話表,一查,就是亞熱帶植物研究所,我就馬上跑來告訴了小炮姐姐。

    ” “你不會搞錯吧?”陳政委問。

     “不會錯,36970,亞熱帶植物研究所,保證不錯。

    ” “爸爸,你看怎麼樣?”小炮得意揚揚地說,“少不了我們保皇派吧?現在呀,公安局靠不住了,你們的保衛部也沒有用了,得看我們的,我們什麼地方都能鑽進去。

    中央有規定,不許我們部隊子弟參加地方造反,我們就在家裡組織保皇派,保爹保媽。

    沒那麼老實,他們想來打倒就讓他們打倒?不行!我們自己保擴自己。

    爸爸,如果有人想搞你的鬼,你就告訴我一聲。

    ” “不要總是胡講亂講!” “好吧!不講了,咱們實實在在地幹。

    ” “孩子,”陳政委最後對李小芽說,“你幫我們做了一件大事。

    不過,以後不要再去當‘特務’了。

    ”說完便離開。

     待陳政委走後,陳小炮不平地說:“你看我爸爸這個人,真是個糯米團團長,幫他做了事,他還規定你不準再做,膽小得要命,深怕被耗子咬了耳朵。

    别聽他的,以後我們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文工團跳舞你還得去,如果突然不去了,他們會懷疑的,再有什麼事兒就不好辦了。

    ” 陳政委意外地獲知了彭司令員的下落,雖然沒有當着孩子們的面表現出非常高興,而内心卻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特别喜悅,他走出女兒房間以後,暗自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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