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山找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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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這個時世,窮人難窮人難哪!” 何大哥點着煙,抽了一口,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泛起一層笑意,帶着親切感,又向永生說: “哎,你們老家那一帶,往後快有盼頭了……” “有啥盼頭?” “紅軍要到你那一帶去了……” “紅軍?誰的隊伍?” “共産黨的隊伍。

    ” “共産黨”這個詞兒,永生在幾年前曾聽人悄悄議論過。

    可是,他一湊過去,人家立刻轉了話題,并且很快走開了。

    當時,永生對共産黨一無所知。

    因此,他望着議論者的神秘勁兒,心中在想:“北洋軍閥當值的時候,不是也有人在偷偷地議論過‘國民黨’嗎?後來國民黨來了,比北洋軍閥還壞!”他一想到國民黨,就話在心裡說:“什麼這黨那黨呀,就盼着出個窮人黨吧!”這件事,已經好幾年過去了。

    現在,他在這林海雪原中,又聽何大哥提到“共産黨”,而且說共産黨還有隊伍,就揣着一種好奇的心情問道: “何大哥,共産黨是個啥派頭?” 何大哥站起身向四外望了望,又蹲下身子,壓低聲音說: “共産黨是個窮人黨……” “窮人黨?” “對啦。

    這個黨專門替窮人說話,替窮人辦事,還為咱這窮人報仇雪恨……” 接着,在梁永生的追問下,何大哥把共産黨領導的工農武裝上了井岡山,打土豪分田地的事說了一遍。

    何大哥繪聲繪色地說着,梁永生眉飛色舞地聽着;他覺得就像嘴裡含着塊冰糖似的,一股股的甜水流進心窩裡。

    這時節,在他心窩裡那塊肥沃土地上埋了二十多年的種子,也開始萌動了。

    你看,從他那兩隻撲閃撲閃的大眼裡,閃射出了滿含希望的光芒。

    沒等何大哥說完,他就急切地問道: “何大哥,你說的這事兒,可是真的?” “我從好多年前就離開南方逃到關東來了。

    這事真不真我也沒看見,全是家鄉的親屬們來信說的……” 何大哥磕去煙灰,又擦了擦煙袋嘴兒,朝永生一舉,說: “會不會?” “擾你一袋!” 永生接過煙袋,裝好,點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可能是因為好幾天沒有抽上煙了,這口煙吸進去,使他感到渾身舒貼,精神頭兒更大了。

    他坐在那高高的大青石上,心馳神往地遙望着遠方的天空…… 烏雲密布的天空裡,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片藍天。

    一輪紅日沖出雲層,萬道金光,透過密林射進了這荒無人煙的雪原,使得何大哥和梁永生這對工農窮弟兄,都感到身上暖煦煦的,眼睛亮堂起來,眼前的境界也開闊多了。

    就在這時,永生又想起了何大哥方才說的“往後快有盼頭了”那句話來,于是又問: “哎,何大哥,共産黨真的要到俺老家一帶來?” “我隻是聽說紅軍離開井岡山北上了。

    北上北上嘛,你老家不是在北方?興許會到你老家一帶去呢……”何大哥說着說着站起身來,“我該走了,你也走吧。

    家屬不是還在等着你嗎?” 梁永生也站起身,把煙袋遞給何大哥,又關切地問: “何大哥,你要到哪去?” “我要穿過老林,到那邊去投奔一個老朋友。

    ” 然後,他倆戀戀難舍地相互告辭了。

     當梁永生回到原處時,翠花和孩子們正焦急不安地等着他。

     翠花自從望見丈夫的影子,心緒就亂了起來。

    在永生還沒回來的時候,她的心裡,隻是擔憂丈夫發生什麼意外。

    因此,她一望見丈夫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心裡一陣高興。

    可是,這高興的心情就像一閃即逝的電閃一樣,很快就過去了。

    接着又變成了失望,悲痛……因為她見丈夫是孤身一人回來的——這說明沒有找到志勇。

    眼時下,因想志勇而産生的悲痛已經籠罩住了翠花的心頭。

     但是,這時的楊翠花,還有一點感到迷惑不解:丈夫踏雪尋子撲了空,怎麼臉上反倒樂呵呵兒的呢?翠花對自己的丈夫是了解的。

    每當她愁悶、憂傷的時候,丈夫總是把同樣沉痛的心情深深地埋在心裡,而擺出一副喜悅、快活或者至少是滿不在意的神色。

    永生這樣做,是想用自己的情緒來感染妻子,幫她從痛苦中掙脫出來。

    可是永生哪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