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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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和那幾個年輕人的說法不一緻,你們就應該去尋找旁證,假若我長期在楚地居容留人賭博,假若賭博的規模是那樣大,那麼楚地居的所有雇員就不可能不知道,鄰居們也不可能不聽到一點風聲,你們完全可以去找那些人問清真相。

    警察說:這一點我們自然想到了…… 暖暖是第四天上午才由聚香街派出所出來的,她急切地向楚王莊走着,焦慮、氣恨和缺少睡眠,使得她的面色煞白腳步踉跄。

    她咬牙低頭用最快的速度沿着那條依山傍湖的沙土路向前走着,在離楚王莊不遠的地方,她忽然聽到前邊的路上響起一聲溫和的問候:施主好!暖暖聞聲擡頭,才發現是淩岩寺裡的天心師傅手提一隻小桶站在前邊含笑看着自己。

    師傅好。

    暖暖見狀急忙停步回禮,問道:師傅這是── 循例來丹湖放生。

    天心師傅晃了晃手中的小桶慢悠悠答道,我見施主走路腳步不穩臉色蒼白,是出了什麼事情? 滿腹委屈的暖暖一聽這問話,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于是哽咽着簡捷地把曠開田和薛傳薪對她所做的事情說了一遍,天心師傅聽罷歎一口氣,緩聲說道:以老衲看來,此等事情的根源在于人的欲望,欲無底,望無邊;最初喚醒人們欲望的,其實是你,老衲雖在寺院,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這喚醒之舉,倒也不是不對,隻是喚醒了人的欲望之後,該做必要的節制,可你卻沒有去做,這才出現了此類事情;壓抑人的欲望固然不妥,可喚醒人的欲望後任憑施放不予節制,也無益。

    在我們淩岩寺裡,由于你帶來了大量遊客,使我等靠耕種土地為生的僧人改靠賣門票為生,錢來得容易了,一些年輕徒弟開始學習英語并期望使用手機,這不是壞事,但有一些端倪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有人嫌齋飯寡淡,有人嫌僧袍破舊,我們于是給予了提醒。

    對于你的遭遇,我以為還是看開些,忍一忍,一切都會過去的…… 暖暖可不想忍。

    她告别了天心師傅後,急匆匆進了村,最後站在了她的楚地居大門前。

    楚地居往日的熱鬧已經沒有,門前空無人影,院門上挂着大鎖,門坎前靠着一個很大的紙闆,紙闆上寫着:因容留賭博,停業整頓三個月。

    她長久的盯着那個紙闆,在心裡叫:曠開田,你到底還是得逞了!看見暖暖回來,青蔥嫂忙從一個小側門裡跑出來,一邊開着楚地居大門上的鎖一邊說:你那天剛被帶走,曠開田就領着幾個人抱着這個停業整頓的紙牌子來了,告訴我天亮停業,已住入的客人午飯前結賬離開,再不準接受一個新遊客,導遊員停止帶遊客去景點,所雇的遊船暫停下湖,不得領人上山露宿,不準帶遊客去湖邊垂釣,門前水塘邊的茶座禁止再提供茶水。

    我隻得照他說的辦,把一切都停了。

    暖暖無語,隻緩緩邁步進院。

     暖暖,我一直都在懷疑那幾個打麻将賭博的人的來曆,咋會那麼巧,他們一來就要麻将牌,一開始打就有人來抓了,人剛抓走可就來讓停業了? 暖暖沒再順着這個話題說下去,隻輕聲問:雇的那些人的工錢還沒給人家發吧? 沒,我想等你回來了再說。

     發吧,按半月的時間發給人家。

     中,我這就發──青蔥嫂的話音突然被一陣嗚嗚的号角聲打斷,兩個人不由得一齊扭臉,隔着院牆上的花眼,能看清是賞心苑的“離别”表演又開始了。

     現在的遊客都集中他們那兒去了,他們新擴建的十幾座小樓都已壘了一層,說全是歐洲式的,這回擴建的院子比原來的賞心苑大出好多倍,說有啥子球場,還有看服裝模特表演的台子,聽說這個新擴建的院子叫觀湖館,昨天又拆了幾家人的房子,又占了幾畝莊稼地,村裡人都是當面不敢說啥,背後裡在罵。

     暖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向院門外走去。

     你去哪?找曠開田?青蔥嫂急忙扯着暖暖的手,含了淚說:妹子,嫂子想勸你咽下這口氣,俗話說,退一步天高地闊,我和九鼎他們幾家已準備去賞心苑領那些補償款,吃虧就吃虧吧,站在人家的屋檐下,咱隻有低頭了。

    現在看,要告賞心苑和他們作對咱肯定不是對手,聽說人家曠開田因為引資成功,已經成了模範主任兼支書,他在鄉上縣上都吃得開,薛傳薪背後的五洲公司又财大氣粗,這年頭,隻要有錢,啥樣的關節打不通?你一個女人,能抗過權和錢這兩樣東西?依嫂子我的想法,咱就認輸了,咽下這口氣,咱不理他們,咱不告了,咱就停業三個月,三個月後咱安心做咱的生意,俺家和九鼎他們幾家的事,你也不必再操心,那是俺們的命,誰讓俺們恰好和賞心苑做鄰居呢? 暖暖沒有回答,暖暖隻是朝着賞心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