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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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血汗錢!……于是,市政府緊急動員起來,一邊做疏導工作,一邊上報到了省裡。

    這時候,副省長範家福在報告上做了批示:做好安撫工作,務必讓民工們在春節前拿到工資……據說,上邊甚至還寫有“嚴懲不法奸商”的意思。

     宋心泰并沒讀過幾年書,他原是幹包工頭起家的,但人絕頂聰明。

    他幹房地産這麼多年,在政府裡邊也是認識一些人的。

    于是,副省長範家福的批示很快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宋心泰不敢再跑了。

    政府這邊呢,也正因為有了範副省長的批示,就派出了由公安、法院聯合組成的追讨小組,限期追讨拖欠民工的工錢……很快,宋心泰躲藏的地點被警察找到了。

    他被逼無奈,在臘月二十三過小年的時候,把自己留用的那套别墅給賣了,勉強給民工們發了工資……那個春節,已搬進城裡多年的宋心泰,不得不帶着一家老小頂風冒雪回鄉下過年。

     就此,仇恨也就種下了。

     宋心泰下手舉報也是幾年以後的事了。

    這時候,在生意人的圈子裡,到處都流傳着駱駝“一泡尿掙一千萬”的故事,這故事給宋心泰以很大的刺激!人心裡隻要有了恨,隻要存心報複,一點一滴都會記在心頭。

    這裡邊還包含着一個很小的過節。

    前些年,在省城那家五星級賓館裡,宋心泰也是包過房的。

    那時候,他進進出出的,看中了在這家賓館設立辦事處的小喬。

    有一次,在酒吧裡,他喝了點酒,大着膽子上去請小喬跳舞,被小喬拒絕了。

    當時,宋心泰也許有些醉意,指着她的鼻子說:你,你說多少錢?我包了。

    可小喬根本看不上他。

    小喬不光是瞪了他一眼,還說了一句很傷人的話。

    小喬說:看你那惡心樣兒。

    包我?回去照照鏡子,你配麼?就是這句話,也埋下了禍根。

    據傳,宋心泰很傷心。

    當晚回到賓館房間,他在鏡子前站了很久,左看右看,照了很長時間的鏡子。

    在一個時期裡,這在商界曾經傳為笑談。

    後來,宋心泰又發現,就是這個小喬,竟然是駱駝派來的人。

    而且,兩人關系很不一般,是他的“情兒”。

    記得有一次,小喬曾告訴我說:呸,一個土包子,搞房地産的,仗着有倆錢,還想泡我呢。

     事情是環環相扣的。

    再往下深究,這就牽涉到範家福了。

    客觀地說,範家福與夏小羽是真心相愛,愛得如膠似漆。

    兩人若是正正當當地結婚了,那麼,夏小羽也許就會搬到省政府的家屬院去住了。

    這此後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可偏偏範家福不能跟夏小羽結婚。

    不是他不想結,這裡邊的阻力主要來自于範家福的母親。

    範家福的母親早年守寡,幾十年含辛茹苦把孩子養大,自然是一個很有主見、也很固執的女人。

    她執意不到城裡來,本意是不影響兒子的工作。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又拖累了範家福。

    在兒子的婚姻方面,老太太特别固執。

    自從範家福跟那個留在美國的女人離婚後,她就對城裡女人有了偏見。

    凡戴眼鏡的女人,統稱為“四眼狼”(這是因為範家福的前妻是戴眼鏡的)。

    後來,跟範家福結婚的這個鄉下姑娘,是老太太欽定的。

    這姑娘是鄰近一個村的,在她眼前長大,給她梳了十年頭,是老太太非常滿意的。

    所以,當範家福提出跟這個(沒有多少文化、也沒有多少話說)給他母親梳過十年頭的女人離婚的時候,這女人哭着跑回鄉下,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自然是絕不答應的。

    據說,她聽了兒媳的哭訴後,氣得拿手裡的拐棍在地上連連搗去,搗了一個坑兒,甚至發下狠話:等我死了再離!範家福是個孝子,在母親以死相逼的威脅下,再不敢提“離婚”二字。

    有了以上諸多因素,夏小羽就成了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你想,她心裡也苦啊。

    可她沒有辦法,隻好長年住在半島花園的一号别墅裡。

    這樣的愛情,就有些偷的意味了。

    而範家福的車,就常常停在半島花園一号别墅的門前。

     所有這些有關聯的人和事,在宋心泰的腦海裡逐漸連接成了一個完整的圖像。

    于是,一封舉報信(連同購房單據的複印件),直接寄給了身在北京的記者宋劍(宋保平)。

     宋心泰這個人,雖說身通黑白兩道,可也是做過善事的。

    他跟北京的這家報社記者宋劍(也就是宋保平),原是一個村的人。

    早年,宋保平也是個苦孩子。

    自幼家貧,家裡“三根棍兒”,父親老實巴交,上邊還有一個哥哥是聾啞人。

    當年,宋保平考上北師大,沒錢上學,曾得到過宋心泰的鼎力資助。

    這在他們鄉下的老家,是有口皆碑的。

    如果不是宋心泰,宋保平是上不了大學的,當然也不會留在北京的報社工作。

    可以說,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