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憶昨去家此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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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号,富家小姐卓文君愛上窮小子司馬相如,兩人私奔去了紐約,最後淹死在格陵蘭島。

    ” 諸葛一輝忽略掉後一半的胡說八道,繼續說:“後來司馬相如被漢武帝賞識,他發達以後,就有休妻之念。

    卓文君寫了這首《白頭吟》給他,以示勸誡,讓他慚愧不已。

    千古閨怨詩詞,這首當稱得上超絕了。

    ” 顔政拍了拍腦袋:“我明白了,司馬相如怕老婆,所以你們就用這首卓文君的詩克制了諸葛長卿的相如淩雲筆?” “正是,司馬相如有愧于文君,有《白頭吟》在,他的筆靈是斷不敢出的。

    ” 諸葛一輝指了指監視器旁邊,那裡擺着一台電腦,屏幕上一條類似心電圖的曲線在跳動:“這是我們諸葛家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将詩詞數字化,然後轉化成有規律的電波。

    用科學的角度去看,筆冢吏與筆靈互動的表現形式可以視作一種特殊的神經脈沖。

    我們把《白頭吟》轉化成特定頻率的電波去刺激他的神經,自然就能起到克制的作用。

    ” 他停頓了一下,盯着屏幕感慨道:“目前這項研究剛剛有個雛形,想不到第一個拿來試驗的竟然是他。

    ” 顔政想起羅中夏的青蓮筆也曾經被秦宜用崔颢的詩鎮住過,大概能理解其中原理。

     “諸葛兄好厲害。

    這種東西,如果不是文理兼修,恐怕是做不到。

    ” “謬贊了。

    ”諸葛一輝一邊謙虛一邊得意,“舉凡筆靈特性、如何破法,整個諸葛家我是最熟知不過的。

    ” 顔政想問問自己的這管畫眉筆該如何使用,如何破法。

    可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回頭去看,原來是費老和十九。

     “有成果嗎?”費老背着手,一改剛才的慈祥面孔,地下室的光線不足,他的臉看起來很陰沉。

     “我覺得用刑用處不大,這個人我了解,拷打沒用。

    ”諸葛一輝擡了擡下巴,屏幕裡的諸葛長卿還是一副桀骜不馴的神态,還不時用威脅的眼神盯着鏡頭。

    十九恨恨地咬了下嘴唇,如果不是費老在場,恐怕她就已經沖進去把他的頭斬下來了。

     “不妨事,我進去看看。

    ” 費老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他彈了彈手指,旁邊有守衛趕緊打開鐵門。

    諸葛一輝有些擔心地提醒道:“費老,這個克制程序還不成熟,您小心點。

    ” 費老“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走進地下室。

    他慢慢來到半跪下的囚犯跟前,諸葛長卿聽到聲音擡起頭來,與他四目平視。

    費老端詳了片刻,鼻孔裡忽然冷哼一聲:“諸葛家待你不薄。

    這麼多年養育之恩,食祿之義,你倒回報得好啊!” “要殺就殺……”諸葛長卿虛弱地說。

     “你的同謀都還有誰?” 諸葛長卿沒有回答。

    費老知道他不會說,也不再追問。

    他袖子一擺,突然出手,迅捷如閃電。

    在外面的顔政甚至沒看清楚他的動作。

    隻聽“啪啪”六聲,六枚電極貼片幾乎在一瞬間被費老撕了下來。

     電腦發出一陣尖厲的鳴叫,把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

     諸葛長卿突然仰頭一陣痛苦的低吼,胸前靈光乍現,被壓制已久的淩雲筆驟然失去束縛,開始劇烈地擺動。

    費老擡起如同樹皮般枯槁的右手,手指一翻,“噗”的一聲直接插入諸葛長卿的前胸。

    等到他退手出來的時候,右手二指夾住了一管筆靈的筆頂。

     費老再一運力,雙指慢慢夾着筆頂朝外帶,漸次拉出筆杆、筆鬥……最後他竟生生把淩雲筆從諸葛長卿身内拽了出來! 隻見整支淩雲筆被從主人身體裡扯出二尺多長,隻剩筆毫還與諸葛長卿藕斷絲連,就像是用筷子夾起一塊拔絲地瓜,有絲絲縷縷的細線相連。

    一人一筆隻憑着這一點連接着,似乎随時可能會扯斷。

     淩雲筆猛然被人抓住,像一條受驚的鳝魚左右拼命搖擺,雲氣亂飛,費老的二指卻似一把鋼鉗,泛起紫青光芒,死死扣住筆靈,絲毫不曾動搖。

     諸葛一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喃喃自語道:“想不到費老竟動用自己的筆靈……”旁邊顔政聽到,問他費老的筆靈是什麼來曆。

    諸葛一輝和十九都沒回答,全神貫注盯着地下室裡的情景。

    顔政自讨沒趣,隻好也把視線轉回屏幕。

     地下室内,費老握着筆靈冷酷地對諸葛長卿說:“現在你的身體已經不受你的神志控制,你的神經已經随着淩雲筆被我抓了出來,你還不說嗎?” 諸葛長卿用沉默做了回答。

     費老道:“有骨氣,那麼我隻好直接問筆靈了,它們是永遠不會撒謊的。

    ”仿佛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他的拇指稍微在淩雲筆管上用了一下力,諸葛長卿立刻發出一聲慘号,如同被人觸及自己最痛的神經一般。

     “你在諸葛家内的同夥,是誰?”費老厲聲問道,他的頭頂隐約有白氣蒸騰而出,顯然也在全神貫注。

     諸葛長卿口裡發出咝咝的聲音,眼角開始滲血。

    現在的他整個神經已經被拽到了淩雲筆内,實際上是筆靈在利用他的身體說話。

     “是誰?是殉筆吏的餘孽嗎?” “不是……”聲音虛弱沙啞。

    費老不得不讓自己的問題盡量簡單一些,同時右手的五個指頭靈巧地在淩雲筆管上遊動着,像是彈鋼琴,又像是操作傀儡的絲線。

    筆靈畢竟隻是非物質性的靈體,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對它們進行很精細的操作。

     “為什麼你們要殺房斌?” “不知道……” “誰是幕後主使?” “主人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象的……” 諸葛長卿全身的抖動驟然停滞,他的嘴唇嚅動了幾分,試圖繼續吐出字來。

    費老聽不清楚,朝前走了兩步。

    突然諸葛長卿雙目圓睜,從嘴裡“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紅的血,正噴在距離他不到半米的費老臉上。

     費老猝不及防,身體疾退,右手大亂,淩雲筆趁機擺脫了控制,圍繞着諸葛長卿不停鳴叫。

     這一次,是諸葛長卿本身的強烈意識壓倒了淩雲筆,強烈到甚至可以影響到已經被拽出體外的神經。

    可強極必反,這一舉動也讓他受創極深。

    他随即又噴出數口鮮血,隻是再沒有剛才那種高壓水龍頭的強勁勢頭,一次弱過一次。

    最後鮮血已經無力噴出,隻能從嘴角潺潺流出,把整個前襟都染成一片可怖的血紅。

     就連他頭頂的淩雲筆,光彩也已經開始暗淡,缭繞雲氣開始變得如鉛灰顔色。

     “快!叫急救醫生來!” 諸葛一輝見勢不妙,立刻喝令手下人去找大夫。

    很快四五個白大褂沖進地下室,費老看着那群人手忙腳亂地把奄奄一息的諸葛長卿擡上擔架,滿是鮮血的臉上浮現古怪的神情,甚至顧不得擦擦血迹,就這麼一直目送着諸葛長卿被擡出去。

     諸葛一輝他們也随即沖進地下室,十九細心地拿了一條毛巾遞給費老。

    費老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轉頭對諸葛一輝說:“看起來,有人在他的意識上加了一個極為霸道的禁制,一旦涉及主使者身份的敏感話題,就會自動發作。

    ” “到底是誰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