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總為秋風摧紫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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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閉上。

    ”小榕細聲道。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一位美女被你環腰抱住,還在你耳邊吹氣如蘭地說把眼睛閉上,恐怕羅中夏早融化了。

    所幸他的危機感還沒被幻覺沖掉,乖乖把眼睛閉上。

     小榕就這麼趴在羅中夏懷裡,嘴裡不斷念叨着什麼。

    羅中夏清楚地感覺到,她軟綿綿的身體開始莫名其妙變冷,同時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頭頂飄落。

     是雪,還是絮? 這時諸葛長卿恰好從裡屋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髒兮兮的油布包。

    他滿意地在手裡掂了掂:“這回不會錯了。

    小榕小姐,記得代我問候韋勢然老先生。

    ” 他看了一眼被戾風死死壓制住的兩個人,邁腿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點不對勁。

     諸葛長卿擡起頭,驚奇地發現屋子變得十分陰霾,區區方寸之間的頂棚上有無數的白絮紛揚飄落,這些白絮如有生命般紛紛向着諸葛長卿飄來。

    諸葛長卿大吃一驚,忍不住伸手去拍打,白絮卻越拍越多。

    這些白絮如雪似棉,沾在身上就拍不掉,而且冰冷刺骨。

    很快諸葛長卿就發現自己的黑西服沾滿了白絮,幾乎變成了一件白孝衣。

     “可惡……” 諸葛長卿雙臂徒勞地揮舞,白絮卻越來越多,連他那頭烏黑油亮的頭發都挂起了點點白霜。

    他氣息一亂,風壓大減,小榕借機從羅中夏身上爬起來。

     此時的她與剛才大不一樣,渾身泛起雪白毫光,羅中夏看到一縷筆形的白色煙氣從她頭頂蒸騰而出,煙形婀娜。

     諸葛長卿定了定心神,一掌又揮出一陣戾風,試圖故技重演。

    但他很快發現大風隻能促使白絮流轉得更快,更快地把自己淹沒。

    他目光陡然一凜,似是想到什麼,大叫道: “難道……韋老頭把詠絮筆種在你的體内了?” 小榕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站在屋子中間,雙目空靈地盯着諸葛長卿,原本就淡然的表情變得更加冰冷。

    無數的白絮在她身邊旋轉呼嘯,忽上忽下,羅中夏一瞬間還以為看到了傳說中的雪女。

     諸葛長卿左沖右突,卻始終不能擺脫雪絮追擊,戾風雖然強橫,卻像是重拳打在棉絮上,毫無效果。

    眼見走投無路,就快要被雪絮凍結,他拍了拍頭上的冰霜,沉沉吼道:“本來我隻想取筆,不想傷人,這可是你逼我的。

    不要以為隻有你有筆靈!” “淩雲筆!” 随着一聲暴喊,諸葛長卿全身精光暴射,一道更為強烈的罡風陡然驚起,在諸葛長卿周身旋成一圈龍卷,霎時把鋪天蓋地的雪絮生生吹開。

    小榕暗暗心驚,連忙催動筆靈放出更多雪絮,卻始終難以再接近諸葛長卿身體半分。

     諸葛長卿頭頂的強大氣流逐漸彙聚成一支大筆,挾風帶雲,筆毫聚攏銳如槍尖,居高臨下睥睨着小巧的詠絮筆。

    不過詠絮筆本身重于内斂,攻不足而守有餘,一時間倒也不落下風。

    二筆二人,風雪交加,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戰了個勢均力敵。

     羅中夏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切,已經找不到任何言辭來解釋眼前的這種奇幻場面。

     屋子裡的兩個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卻有一剛一柔兩股力量持續激烈交鋒,罡風與白絮縱橫亂流,硬生生将這間屋子變成了南極暴風雪的天氣。

    屋中古物全都罩上一圈白霜,幾張舊地圖和舊書還被風鋒切成點點碎片,跟随着氣流在空中亂飛。

    隻苦了羅中夏,他隻能蜷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盡量避免被罡風或者白絮沾到。

     風雪之間又是一陣劇烈碰撞,數條白絮借着風勢彙成冰錐,刺啦一聲撕裂了諸葛長卿的西裝口袋。

    他懷中的那個油布包失去束縛,唰地飛了出去。

    半空中交錯的力量立刻把油布斬成絲絲縷縷,露出裡面的一截毛筆。

     這筆其貌不揚,從筆管到筆毫都黑黝黝的不見一絲雜色。

    諸葛長卿和小榕見了,均是全身一震,急忙去搶。

    黑筆在狂風和白絮的亂流中飄來蕩去,毫無規律,一時間兩個人誰也無法抓在手上。

    諸葛長卿見久攻不下,心裡着急,暗暗運起一股力道,猛然拍出。

    淩雲筆的幻象朝前沖去,挾着滾滾雲濤去吞那黑筆。

     小榕見狀,立刻催動詠絮筆去阻攔。

    雖然詠絮筆無法直接抵消掉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但它天生帶着靈動機巧,卻是淩雲筆遠遠不及了。

    它三阻兩擋,就把力道巧妙地偏轉開來,甩向旁邊。

     被小榕這麼一帶,諸葛長卿收勢不住,黑筆非但沒有被淩雲筆吞噬,反被強大的力量推動着如箭一般射向旁邊。

     “不好!” “不好!” 小榕與諸葛長卿同時大聲叫道。

    羅中夏這時候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未開口說話,就見黑筆迎面激射而來,登時透胸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