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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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又返回去開始拆卸設備。

    他們要向東進發了。

     貝恩特從樓上的窗戶朝下看着,黨衛軍從坦克裡搬出一台背負式無線電發報機,交給留守的一小隊德軍。

    格魯塔斯和他那幾個龌龊的手下此刻都配了德軍的槍,正把廚房裡的食物裝到一輛半履帶式卡車上,旁邊還有些士兵在幫忙。

    部隊上了車。

    格魯塔斯急忙從城堡裡追出去。

    黨衛軍帶上他和其他幾個希維人朝蘇聯出發了,似乎遺忘了貝恩特。

     一小隊裝甲兵在城堡裡留守,一并留下的還有一支沖鋒槍和一台無線電發報機。

    貝恩特在塔樓的廁所裡一直躲到天黑。

    德軍除了一名士兵在院子裡放哨,其餘的都在廚房裡吃飯。

    他們從一個櫃子裡找到了些烈酒。

    貝恩特從廁所裡出來,謝天謝地,石頭地闆不會吱嘎作響。

     他朝報務室裡望望。

    無線電放在夫人的梳妝台上,地上散落着一些香水瓶。

    看着看着,他想起了死在廚房庭院裡的恩斯特和死前朝格魯塔斯吐唾沫的庫克。

    貝恩特蹑手蹑腳地走進房間,他覺得應該為自己的擅闖向夫人道歉。

    他脫下靴子拎在手裡,又搬起無線電和發電機,腳穿襪子走下樓梯,從出口溜了出去。

    二十多公斤重的無線電和手搖式發電機讓貝恩特走得十分吃力。

    他弓着背走進樹林,把東西藏好。

    他為不能把馬一起帶走感到很難過。

     落日的餘晖和爐火的幽光灑落在小屋塗漆的原木上,也照亮了獵物蒙塵的眼睛。

    一家人圍坐在壁爐前。

    這些獵物的頭顱年代久遠,每一代的孩子們都會把手伸過樓梯上端的扶欄去摸它們,所以它們的頭部已經秃了。

     南尼把米莎的銅浴盆挨着壁爐的一角放下,從水壺裡倒了點水,調好水溫後又加了些肥皂浴液,然後把米莎輕輕放進浴盆。

    米莎開心地拍打起水裡的泡沫來。

    南尼取來毛巾在火爐前烘暖。

    漢尼拔把妹妹的小手镯取下,在水裡蘸了蘸,給米莎吹起了泡泡。

    輕輕飛起的肥皂泡映出全家人的臉龐,但很快便在爐火上方破裂了。

    米莎喜歡用手去抓這些泡泡,但她更想要回手镯,直到把它重新戴到手上才肯罷休。

     漢尼拔的母親在一架小鋼琴上彈奏着巴洛克風格的複調樂曲。

    在輕柔的琴聲中,夜幕降臨了,一家人用毯子遮住窗戶。

    樹林黑色的臂膀将小屋緊緊環繞。

    貝恩特筋疲力盡地走了進來,琴聲戛然而止。

    聽着他的講述,萊克特伯爵眼裡噙滿淚水。

    夫人握住貝恩特的手輕拍了幾下。

     德國人很快就将立陶宛歸入了奧斯蘭,這是德國的一個小殖民地。

    他們相信等消滅了斯拉夫這種低級人種之後,雅利安人就可以重新在這裡定居。

    德軍在馬路上行進,裝載着大炮的德軍火車沿着鐵軌一路向東。

     俄軍戰鬥機和大型伊留申轟炸機對準德軍隊伍猛烈開火,德軍則用火車上的高射炮拼命回擊。

     破曉時分,一群黑天鵝奮力飛上高空。

    排成梯形的四隻天鵝伸長脖子,朝南飛去。

    在它們的上方,戰機呼嘯。

     高射炮的炮火擊中領頭的天鵝時,它的翅膀剛剛揮展到一半。

    它突然便墜向地面。

    另外幾隻天鵝見狀一面朝下方驚呼,一面繞着大圈往下飛翔。

    受傷的天鵝重重地墜落在一片原野上,動彈不得了。

    母鵝俯沖下來降落在它身邊,用喙輕啄着它,焦急地叫着在它周圍打轉。

     公鵝還是一動不動。

    原野上傳來炮彈的爆炸聲,一隊蘇聯步兵在草地邊緣的樹林裡行進。

    一輛德軍裝甲坦克越過水溝,穿過草地,同軸機槍向樹林裡掃射着,步步逼近。

    母鵝張開翅膀護住公鵝,雖然雙翅和坦克比起來微不足道,雖然心在坦克的咆哮中狂亂地跳動,它卻沒有退縮。

    它站在公鵝身旁發出嘶嘶的叫聲,用翅膀拼命拍打坦克。

    坦克無情地碾過它們的身體,履帶上粘了一攤血肉和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