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議寬政孫國玺晤對 鬥雀牌乾隆帝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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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就放這裡,一會兒分給大家——你去吧。

    ”說着便随手打出一張九萬。

    皇後便推倒牌,笑道:“我就單吊這一張呢!” “好好,我認輸!”乾隆笑道,“想不到皇後先勝一局!”說着便一齊洗牌,隻是手指有意無意間摸了一下棠兒的手。

    富察氏笑道:“皇上就不用洗了吧。

    有我和棠兒就成。

    ”那拉氏在旁卻笑道:“洗牌是最要緊的。

    ”乾隆隻好笑着縮回手,對太後道:“昨兒上書房議事,傅恒要去兩江催辦貢物,還有南方各省的藩銀,也要催着送來,太後要什麼物件,或想着什麼東西開胃,克化得動,告訴棠兒,讓傅恒帶回來孝敬您。

    ” 棠兒不知道這事,一邊壘牌,一邊笑道:“太後方才還說廣西的荔枝和福橘。

    再想想看——”她突然住了口。

    原來桌下乾隆的腳不大老成,碰着了自己的腳面,忙把腳縮進椅子下頭。

    富察氏笑道:“老佛爺供的玉觀音,說了幾次了,一直沒請來,這次弟弟去,叫他親自挑——”話沒說完,她的腳被什麼觸了一下,看了乾隆一眼,乾隆頓時臉紅起來,掩飾道:“這都好辦,開個單子叫他們辦去。

    ” 接着幾人又繼續打牌,卻是太後和乾隆連連取勝,乾隆一笑,将赢的錢賞了太後跟前侍候的宮人——這是曆來的規矩,也不必細述。

     “皇上!” 直到回鐘粹宮和皇帝共進晚膳時,富察氏左右看看沒人,一邊給乾隆夾菜,莊重地小聲道:“那是我娘家兄弟媳婦。

    那作法多不好看呀!”乾隆騰地臉羞紅到脖根兒,将一片玉蘭片夾給富察氏,說道:“呃——這個清淡些,隻是不易克化,嚼碎了再咽……朕和你恩愛夫妻才是真的,那都是逢場作戲,何必認真呢?再說,我也沒作什麼出格的事嘛!”富察氏笑道:“還不出格,錯把我的腳都當成人家的了!後宮裡嫔妃媵禦好幾十,不夠你消受?我不是個好忌妒的人,在這上頭我也淡,你的身子骨兒是要緊的!再說——那女人……”她突然覺得失口,便掩住了,竟不自覺地臉上有些發燒。

     富察氏是察哈爾總管李榮保的女兒。

    李榮保是個讀書人,十分注重對兒女的訓誨。

    女孩子自記事時起,外親一概不見,雜書不看。

    隻《女兒經》和《朱子治家格言》是每日必讀的。

    其餘的,便由管家嬷嬷,帶着練針線,學描繡,進規退矩一絲也不能亂。

    富察氏十二歲就嫁給了乾隆,溫良恭儉讓五德俱全。

    家裡老小沒有一個不喜愛她的。

    乾隆對這位皇後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敬”,一見面便如對大賓,沒有半句私房體己的話。

    皇後突然變得嬌羞起來,滿腔柔情如同新婦,乾隆倒是第一遭見她這樣,不禁動火,饧着眼笑道:“那女人——哪女人?朕瞧你這會子才像個女人,德容言功都是上上好好的……”說着竟起身走過去,扳着皇後肩頭向她臉頰吻了下去。

    幾個侍候在帷外的宮女見這情景,蹑腳兒躲得無影無蹤。

    乾隆摟着她上了榻,撫着她的秀發,柔聲道:“芬芬,你真美……真的,朕頭一次看你這麼美。

    人都說那拉氏長得俊,其實不及你十分之一……” “真的?” “唔。

    ” “我真高興。

    ” “你為什麼閉着眼?” “這會子我不想睜。

    ”富察氏軟得一攤泥似地偎依在乾隆懷抱裡,任乾隆揉搓着,歎息道,“一睜眼我就不在夢裡了,隻有在夢裡我才是女人,醒來時就又是皇後。

    體态要端方,行止要穩重,有母儀天下的風範,要賢淑、娴靜,耳不旁聽,目不斜視……還不許妒忌……” 乾隆松開了她,卻沒有起身,隻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殿頂藻井。

    富察氏睜開眼,問道:“你怎麼了?”乾隆一笑,說道:“方才你的話引人深思。

    你太壓抑了。

    該睜眼時睜眼,該閉眼時閉上,好麼?朕和你自幼夫妻,有什麼說什麼。

    拈花惹草的毛病兒朕有,論起心來,愛的還是你。

    但總覺得和你隔着一層什麼,欲愛不得,欲罷不能似的,為什麼,朕也說不清楚。

    ” “我也說不清楚。

    ”富察氏弄着衣帶,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是皇帝,要作一代令主。

    我到了這位份上,是你的妻更是你的臣,要照先賢聖哲的規矩輔佐你……” 這一刹那間,她又歸還了自己的“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