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吳瞎子護駕走江湖 乾隆帝染疴宿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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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你那個十七叔,是本家麼?”汀芷母女原為這群客商大方,指望能給幾兩銀子還債,加上翠兒一張利口,勉強答應過來幫忙照料病人。

    可這麼靠近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汀芷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看着乾隆閃爍的目光,會說話的眼睛老是盯着自己,早已臊得渾身冒汗。

    汀芷溫聲回答道:“遠房本家。

    原來是我家佃戶。

    如今我家敗了,他兒子又捐了官,想霸占我家房産。

    說是算高利貸,其實心裡想的就是這宅院。

    就是還了他錢,不定還要生出什麼計謀呢……”正說着,傅恒進來,看了一眼汀芷,卻沒言語。

    乾隆便問:“有事麼?” “前站送來了賬目禀帖。

    ”傅恒小聲答道,“請爺過過目,有什麼吩咐,奴才們去辦。

    ”乾隆掙紮着半躺起來,就燈看時,卻是驿站轉來北京張廷玉的請安折子。

    請安之外,又請旨恩科是否如期開闱。

    乾隆想了想,說道:“遲三日吧,就說我略有不爽,過三天叫他們再問。

    ”傅恒答應一聲便退了出去。

    汀芷笑道:“我瞧着你不像個生意人。

    ” 乾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怎麼不像做生意的?”“行商走路随遇而安,哪還有打前站的?您身邊這麼多人,就販那麼一點點茶葉,不賠本兒麼?我瞧着您……準是個私訪的大官。

    不過也不像,您這點歲數能做多大的官呢?我怎麼稱呼您?”乾隆微笑着吃完最後幾口飯,模糊說道:“你忒伶俐的了,你就叫我田盛公吧——有你這麼個伶俐女兒,你父親這一科必定高發的。

    ”說着便又看着汀芷,要不是頭一陣陣疼,定會做起愛來。

    汀芷給他看得不好意思,轉身出去,問道:“媽,吃過飯了。

    藥煎好了麼?” …… 一連三天過去,乾隆的病已大見好轉,李衛幸虧随身帶着常服藥丸,原想也要病倒,但卻沒有犯毛病兒。

    裡裡外外都是翠兒“主政”,治理得井井有條。

    乾隆内有這三個女人照料,外有李衛等三人護持,住得大有樂不思歸的意思。

    他對汀芷十分熱情,卻礙了耳目衆多,隻能眉目傳意,隻能略近芳澤。

    但也正因如此,更是令他戀棧難舍。

    待第四天,傅恒用過早飯便照例過來請安,乘着乾隆高興,試探着道:“主子,咱們在這誤了三天了,時日長了,這裡的人若瞧出咱們行藏不好;再者,京裡的會試殿試也不能延誤。

    主子若能掙紮得動,嚴嚴密密地雇一乘涼轎,咱們也好啟程了?” “你說的是。

    ”乾隆無可奈何地說道,“——隻是我還惦記着那個吳瞎子,不知他們的事是怎樣了結?咱們起程後,得派個人探聽一下報過來。

    ”傅恒笑道:“昨晚吳瞎子已經來了。

    因為主子已經睡下,沒敢驚動。

    ”乾隆便道:“是麼?叫他進來。

    ”吳瞎子已在外間,忙進來紮了個千兒,說道:“奴才給主子請安了!” 乾隆打量一眼吳瞎子,見他左臂吊着繃帶,歎道:“你到底還是受傷了。

    當時還該挑兩個人去幫幫手的。

    那個黑和尚為了什麼要鬧店,是沖我來的麼?” “比起生鐵佛,奴才這點子傷實在不值一提。

    他兩隻眼珠子都被奴才摳掉了。

    ”吳瞎子笑道,“綠林裡講究單打獨鬥,奴才能在江湖上說得響,憑的就這一條——生鐵佛到姚家店挑釁尋事,其實是沖着潘世傑的……” 原來雍正年間羅同壽在江湖結成一個大幫派叫“青幫”,多是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加入此幫,也偷,也搶,也打富濟窮,遇着官紳富豪紅白喜事也前去幫忙,或為商家做保镖運送财貨等物,得了錢坐地平分共渡艱難。

    羅同壽聯絡各地乞丐頭兒,以義氣武功第一者推為幫祖。

    下邊收了三個徒弟,翁應魁、潘世傑和錢盛京。

    李衛任山東總督因運河漕糧多次遭劫,知道是這夥子人所為,幹脆以毒攻毒,用重金請這三兄弟帶人護糧。

    這樣,平平安安地過了兩年,第三年卻又遭劫,羅同壽一打聽是閩粵的“萬法一品”教派所為,不禁勃然大怒,叫過三個徒弟吩咐:“兩廣閩浙有多少水路生意,他們南方人為何跑到我北方來敲飯碗?世傑,下次運糧你親自帶路,擒兩個活的給師傅看!”去年五月,兩派在太湖再次遭遇,和小魚兒等徒弟合力打傷了生鐵佛,生擒了生鐵佛兩個徒弟。

    潘世傑自己也受了傷,怕仇敵多,躲在太康縣養傷。

    小魚兒托親戚充作店小二侍候師傅。

    生鐵佛就為這個到姚家店敲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