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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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身體尚好之外,還透露出無法适應北方的氣候飲食,更兼挂念家人,有辭官不做、告老還鄉的打算。

    因此,說等父親回來,似乎也并非不切實際之想。

     誰知,他的建議一說出口,立即就遭到長輩們七嘴八舌的反對。

     “這如何使得!老爺遠在北京,就算即時起程,也須一兩個月。

    豈能任由那奸夫淫婦繼續放蕩胡為,敗壞我家名聲!” “何況,牧老隻不過流露南歸之意而已,能否成行,尚不得而知呢!” “這樁子臭事,外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再不當機立斷,我錢家臉面何存!” “即使老爺回來,這事也是一樣的處置。

    莫非老爺還能放得過這對奸夫淫婦不成?” 被長輩們這麼一起哄,錢孫愛隻好再度閉上嘴巴。

    然而,奇怪的是,他一旦不作聲,屋子裡也随之靜下來。

    那些長輩像是已經盡到責任似的,紛紛管自喝茶的喝茶,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不再開口。

    就連對這事最着緊起勁的朱姨太,也隻是偷眼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面對這種情形,坐在末位上的錢曾似乎看穿了什麼,多骨的瘦臉上露出了嘲諷的冷笑。

    但他也不去幫助迷惑不解的錢孫愛,隻是片刻之後,突然站起身,管自向外走去。

     “哎,阿曾,你上哪兒去?”陳夫人連忙追問。

     錢曾轉過身來:“孫兒雜務纏身。

    既然列位老輩尚需仔細參詳,孫兒便去先行處置便了!” “可是,你進來至今,尚未發一言,到底有何主意,也不妨說給我們聽聽嘛!”陳在竹狡狯地微笑說,目光再度朝月容一閃。

     “舅老爺說得是,”月容立即賣乖地接上來,“平日就數你主意多,誰都知道的!” 錢曾瞥了他們一眼,冷冷地說:“既然列位老輩都不敢出主意,我阿曾就更加不敢有主意了!” “哎,我們不是不敢出主意,”錢養先急急地分辯說,“我們是在想!” “這種事兒,我們都沒遇到過呢!剛才我想呀想呀,把頭都想疼了,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妥當!”這麼表示了難辦之後,月容随即回過頭,嬌聲問:“舅老爺,你也是挺有主意的,或者想出來了也未可知?” “哪裡,哪裡!”陳在竹樂呵呵地,“這件事還真不那麼好弄,得仔細想想才成!” “嘿嘿嘿嘿……”錢曾忽然把頭一仰,笑了起來。

    那是他特有的笑聲,尖銳而刺耳,使聽的人全都感到頭皮發麻,不由得皺起眉毛。

     幸而,這種狀态沒有持續多久。

    像通常那樣,錢曾突然又收住笑聲,“不要再遮掩了!”他把臉一沉,說,“我替列位說了吧,不錯,列位都恨不得即時處置那一雙敗壞家聲的狗男女,但是又顧忌着我叔公對那賤人的寵愛非同一般,擔心若是先禀明叔公,這事說不定會拖下去,處置不成;但若是果真拿出個狠辣主意,把這雙狗男女往死裡辦了,又怕過後我叔公得知,萬一不買賬,追究起來,就要擔上幹系,鬧不好,還會招怨招災。

    因此誰都不敢做出頭鳥,隻想等着做應聲蟲。

    哼,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趁早撒手,隻當不知、不理,豈不更好!” 這一番不客氣的指摘,無疑揭破了在座絕大多數人的心理。

    因此有片刻工夫,大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坐在那裡發呆,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看見這樣子,錢曾冷笑一聲,轉身又要走。

    也就是到了這時,朱姨太才首先憋不住,叫了起來: “我說,拿奸拿雙!這兩日,派人到東偏院暗地裡伏着,等那對狗男女淫亂時,先把他們當場逮住再說!” “對,先逮住再說!”月容表示附和。

     “逮住之後怎麼辦?”錢孫愛問。

     “把他們捆起來,再請出家法,審個水落石出!”錢養先似乎也來了勁。

     朱姨太“哼”了一聲:“還用得着審麼?我看逮住了就先打一頓,要打得狠,打死了就算!” “嗯,在家裡打死可不好辦,我看還是送官究治,該殺該剮,自有王法處置。

    這樣,即使姐夫回來,也無話可說。

    ”說話的是陳在竹。

    與其他人相比,他畢竟老練得多。

     “那——也成!不過送官之前,還是得先打一頓,不将他們打死就是了!”朱姨太仍舊堅持着,看來這是最能使她感到解恨的做法。

     在他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的當兒,陳夫人一直閉着眼睛,念念有詞地數着手中的一串念珠,沒有插嘴。

    直到周圍的話音低下去,她才睜開眼睛,望着錢曾,問:“阿曾,你瞧,這樣成麼?” 剛才那一陣子,錢曾也同樣不動聲色地聽着。

    這會兒,他嘲諷地一笑,說:“諸位總算拿出主意來了——捉奸和送官,嗯,還有打上一頓,這自然都是例應如此。

    不過,列位竟然想出這樣的主意,難道就真的不怕我錢家的名聲當真被敗個幹淨,也不怕我叔公回來,即使不怪罪你們,也要當場氣死麼?” 他剛剛還指摘大家不敢出主意,現在忽然又反過來這樣說,倒把大家弄得莫名所以,不由得望着他發怔。

    隻有錢孫愛連連點着頭,大表贊成: “對,對,若是這樣子弄,父親知道了,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