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第二天一早，祭祀人羊墓地的儀式開始，庫見墓地旁新添了一大片墳，證明昨晚那場夜戰不是夢。

    俘虜的上百個毗沙傷兵被繩子拴着押跪在墓地前，問哪個見過埋在這裡的人羊，刀架在脖子上一個一個問，不知道的刀起頭落，一會兒工夫，地上滾了幾十個血淋淋的人頭。

    終于問到一個知道的，牽到卡汗面前。

    “你把人羊殉難的過程講一遍。”卡汗拿長刀指着毗沙兵。

    毗沙兵渾身哆嗦，吓得說不出話。

    卡汗扭頭看庫。

    庫趕緊過來，用毗沙語跟士兵說：“别怕，說出來就沒事了。”

    毗沙兵哆哆嗦嗦說起來，從幾年前在西葉的那場戰争，說到放羊人瑪江漢被捉住，頭朝下吊在樹上審問，十個手指頭被割掉，語詞東颠西倒的，幾乎不成句子。庫翻譯成黑勒語的故事則完全是自己經曆的。

    毗沙兵說到拿刀剝人羊的皮時，突然停住不說了。

    “說。”幾把尖刀刺到士兵胸前。

    士兵這時候倒鎮定了，對刺到胸前的尖刀視而不見，隻是目光平靜地看着庫。

    庫示意士兵說下去。

    士兵挺直胸，伸直脖子，眼睛微閉，張開幹裂的嘴，把人羊被捉住，皮怎麼剝，怎麼疼死的完完整整講了一遍。講到從人身上剝羊皮時，庫感覺自己的皮被生剝下來。庫将這些翻譯成黑勒語時，感覺渾身的皮又在黑勒語裡被活剝了一次。

    卡汗指着蹲了一地的毗沙士兵說：“這些人，都得承受人羊所受的。”話音未落，毗沙兵被一個個牽過來，衣服扒了，開始剝皮，庫實在看不下去，扭過頭去。

    卡汗下了命令轉頭走了，庫尾随而去。

    走出去很遠了，慘叫聲還滿滿地灌進庫的耳朵裡，幾年前他親耳聽到的那個人羊的慘叫聲裡有人和羊的痛苦，現在這些毗沙兵的慘叫純粹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