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

庫在買生天門的授意下開始翻譯天經。買生天門把庫安頓在寺院東邊的一個小院子裡，庫有了單獨的房子和院子。

    “我們不能讓你在驢圈裡幹神聖的活。”買生說。

    買生天門給汗王彙報歸順了一個毗沙大翻譯家，會全世界的語言，要把天經譯成黑勒語獻給汗王。還打算讓庫再譯一部毗沙語的天經，到時候汗王征服毗沙國，好讓毗沙人念天經。汗王說，有黑勒語的天經就夠了，我們征服毗沙後，跟我們對抗百年的毗沙語将不複存在，說毗沙語的舌頭将全部腐爛成土。

    買生天門把汗王的這句話轉述給庫時，庫的舌根猛地一抽，仿佛說毗沙語的舌頭一下被割掉，他下意識張着嘴，裡面空空的沒有話說出來，心裡也空空的。在他有生之年，已經經曆許多語言的死亡，包括他家鄉的語言。

    買生天門看着庫大張的嘴，等他說話。庫憋得臉發紅，脖子一伸，竟然發出一串驢鳴。

    買生天門說，汗王早就知道了你，還在天拜上聽你誦過經。汗王非常欣賞你的喊喚功力。你跟别人都不一樣的念經聲能把遠遠近近的人召喚在一起，能把死人都喚回來。汗王說，黑勒正在準備攻打毗沙，讓你當他的貼身翻譯和天拜師。

    買生接着說，可能你早已知道，有好幾個天門徒告你的狀，說你誦經時發出昂昂鳴叫。說實話，你喊出了我心裡的聲音。我們每個人心裡都藏着一個更大的聲音，我們喊不出來。你喊出來了，我們跟着你喊出來。不要失去這個聲音。也不要聽他們胡說。能感召衆人的聲音便是天音。

    買生天門吩咐庫做好準備，卡汗從外域召集了十萬兵馬，馬上要去打毗沙了。這可是黑勒跟毗沙最後的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