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怒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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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去了哪裡。

    還有,她在想該告訴他多少為好——她是否應該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

    如果他要求她跟他走,那麼她就必須說了。

    否則也許最好不說。

    或者說,現在還不說。

     他醒來了,又想要一杯酒和一支香煙。

     我想我們不該吸煙,她說。

    不該在床上吸煙。

    我們會失火的,會把我們自己燒死。

     他沒吭聲。

     戰争怎麼樣了?她問道。

    我讀了報紙,但說法不一樣。

     是啊,他說。

    是不一樣。

     我真擔心你會被打死。

     差一點,他說道。

    奇怪的是,盡管活受罪,但我已經習慣了。

    現在這樣,我反倒不習慣了。

    我說,你比以前胖了點。

     噢,是不是我太胖了? 不。

    挺好。

    我可以有張小肉床了。

     此時,天完全黑了。

    窗戶底下,飲料廳開向大街的地方傳來陣陣走調的歌聲、叫喊聲、笑聲;接着是打碎玻璃的聲音。

    有人砸破了瓶子。

    一個女人尖叫起來。

     他們在舉行慶祝活動。

     他們慶祝什麼? 戰争。

     但是沒有戰争呀。

    戰争全都結束了。

     他們在慶祝下一個,他說。

    戰争就要來了。

    它在天上的仙境裡,人人都否認它,但在下界的地面上,你可以聞到它正在來臨。

    随着西班牙被當作靶子打得稀爛,他們将很快挑起嚴重事端。

    它就像空中的響雷,他們為它激動不已。

    那就是為什麼有這麼多瓶子被砸碎了。

    他們想先開個頭。

     噢,肯定不會,她說道,不可能再有一場戰争了。

    他們簽訂了和平條約什麼的。

     我們這個時代的什麼和平,他輕蔑地說。

    去他媽的胡扯!他們希望約瑟夫大叔[2]和阿道夫[3]互相撕得粉碎,而且還替他們除去猶太人,而他們則舒舒服服地坐着賺錢。

     你還是像以往一樣憤世嫉俗。

     你還是一樣天真。

     不完全是,她說道。

    我們别争了。

    戰争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

    不過,這更像他這個人,更像他的處事方式,因此她感覺好一些。

     沒錯,他說。

    你是對的。

    戰争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

    我們是小人物。

     如果再發生戰争,她說道,你終究是要走的。

    不管你是不是小人物。

     他望着她。

    别的我還能做什麼呢?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了。

    她竭力不哭出來。

    我真希望你受了傷,她說。

    那樣你就不得不留在這兒了。

     那樣對你并沒什麼好處,他說道。

    過來。

     離開的時候,她淚眼模糊,幾乎看不清東西了。

    她獨自走了一會兒,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而,天黑了,人行道上人又太多,于是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她坐在後座上,給嘴唇補了口紅,又在臉上撲了粉。

    車停之後,她在錢包裡翻出錢,付了車費。

    接着,她走上石階,穿過拱形牌樓,關上厚厚的橡木門。

    她在自己的腦子裡排練: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恐怕你們不會相信我碰到了什麼事。

    我經曆了一場小小的冒險。

     [1]飲料廳的英文是BeverageRoom,去掉兩個字母變成BerageRoom,意思就成了“怒氣廳”。

     [2]“約瑟夫大叔”指斯大林。

     [3]阿道夫:希特勒的全名是阿道夫·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