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流變隐喻篇 第51章 此其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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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殺了我即可!”騎士團長說。

     “殺你?”我問。

     “諸君模仿那幅《刺殺騎士團長》的畫面,把我結果了就是。

    ” “你是說我用劍把你刺死?” “是的,正巧我帶着劍。

    以前也說了,這是砍下去就會出血的真正的劍。

    并非尺寸多麼大的劍,但我也決不是尺寸多麼大。

    足矣足矣!” 我站在床尾,目不轉睛地盯視騎士團長。

    想說什麼,卻找不到應該說出口的話語,隻管默默伫立。

    雨田具彥也依然躺在床上紋絲不動,臉朝向騎士團長那邊。

    至于騎士團長進沒進入他的眼睛,則無由确認。

    騎士團長能夠選擇使之看見自己形體的對象。

     我終于開口問道:“就是說,我通過用那把劍把你殺死而得知秋川真理惠的所在?” “不,準确說來不是那樣。

    諸君在這裡把我殺死,把我消除。

    由此引起的一系列反應在結果上把諸君領往那個少女的所在之處。

    ” 我力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雖不清楚會是怎樣的連鎖反應,但事物能一如原來所料連鎖起來嗎?就算我殺了你,很多事情的發展也未必如願以償。

    而那一來,你的死可就是白死。

    ”東北往事之黑道風雲20年 騎士團長猛地揚起一側眉梢看我。

    眉梢的揚起方式同電影《步步驚魂》(PointBlank)(1)中的李·馬文(LeeMarvin)十分相像,酷極了。

    倒是很難設想騎士團長會看過《步步驚魂》…… (1)拍攝于1967年的經典黑色動作片,動作巨星李·馬文飾演一名黑道悍将,一頭白發,眉眼之間盡顯硬漢本色。

    出獄後,向陷害他的歹徒複仇。

    在動作片曆史上堪稱時代先驅。

     他說:“諸君所言極是。

    現實中事情未必連鎖得那般巧妙。

    我所說的終不過是一種預測、一種推論,‘或許’可能過多。

    不過清楚說來,此外别無他法,無有挑挑揀揀的餘地。

    ” “假定我殺了你,那是意味之于我的你沒了呢?還是意味着你從我面前永久消失了呢?” “不錯,之于諸君的我這個理念在那裡氣絕身亡。

    對于理念那是無數分之一的死。

    雖說如此,那也無疑是一個獨立的死亡。

    ” “殺了一個理念,世界并不會因之有所改變嗎?” “啊,那還是要改變的。

    ”說着,騎士團長又以李·馬文風格陡然揚起一側眉梢。

    “難道不是嗎?設若抹除一個理念而世界也無有任何改變,那樣的世界究竟有多大意義呢?那樣的理念又有多大意義呢?” “即使世界因之接受某種變更,你也還是認為我應該殺死你,是吧?” “諸君把我從那個洞中放了出來。

    現在你必須把我殺死。

    否則環閉不上。

    打開的環一定要在哪裡閉合。

    舍此無有選項。

    ” 我向躺在床上的雨田具彥投去目光。

    他的視線似乎仍筆直地對着坐在椅子上的騎士團長那邊。

     “雨田先生能看見那裡的你嗎?” “啊,應該逐漸看見了的。

    ”騎士團長說,“我們的聲音也會漸漸傳入耳中,意思也将很快得以理解——他正在拼命集結剩在最後的體力和智力。

    ” “他要在那幅《刺殺騎士團長》中畫什麼呢?” “那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先直接問他本人吧!”騎士團長說,“畢竟難得面對作者。

    ” 我返回剛才坐的椅子,同躺在床上的他面對面說道:“雨田先生,我在閣樓裡發現了你藏的畫。

    一定是你藏的吧?看那嚴嚴實實的包裝,你好像不願意讓誰看見那幅畫。

    而我把畫打開了。

    或許你心生不快,但好奇心是克制不住的。

    并且,在發現《刺殺騎士團長》這幅絕好的畫作之後,眼睛就再也無法從畫上移開了。

    畫實在太妙了!理應成為你的代表作之一。

    而眼下知道那幅畫的存在的,唯獨我一個人。

    就連政彥君也沒給看。

    此外隻有秋川真理惠那個十三歲女孩見過那幅畫。

    而她從昨天開始下落不明。

    ” 騎士團長這時揚起手來制止我:“最好先說到這裡,讓他休息休息。

    現在他有限的大腦,一下子進不去很多東西。

    ” 我緘口觀察片刻雨田具彥的表現。

    我無從判斷我說的話能有多少進入他的意識。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浮現出任何表情。

    但細看眼睛深處,看得出那裡有和剛才同樣的光源。

    那是猶如掉入深水泉底的小而鋒利的刃器的光閃。

     我一字一句地繼續緩緩說道:“問題是,你是為了什麼畫那幅畫的。

    那幅畫同你過去畫的一系列日本畫相比,無論題材、構圖還是畫風都大不一樣。

    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