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顯形理念篇 第18章 好奇心殺死的并不僅僅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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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确确。

    ” “忘記不至于忘記。

    不過真不要緊的?搞那種名堂?” “單純的好奇心。

    想在黑漆漆的洞底坐一陣子。

    手電筒遞給你,你把鈴拿來。

    ” 他爬梯爬到中間把手電筒朝我伸來。

    我接過,遞鈴給他。

    他接了鈴,輕搖一下。

    鈴聲清晰可聞。

     我對洞底的免色說:“問題是,假如那時間裡我被一群兇狠的金環胡蜂蜇得人事不省或者一命嗚呼,你就有可能再也出不來了喲!這個世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 “好奇心每每含有風險。

    完全不承受風險,好奇心便無以滿足。

    好奇心殺死的并不僅僅是貓。

    ” “一小時後返回這裡。

    ”我說。

     “務必當心别被金環胡蜂蜇了。

    ”免色提醒。

     “你也請當心黑暗。

    ” 免色沒有應聲,向上看了一會兒我的臉,似乎試圖從向下看的我的表情中讀取某種意味。

    但是,那視線總好像有一種虛無缥缈的什麼,就好像要往我的臉上聚焦卻又對不上焦點。

    那不像是免色應有的茫然視線。

    而後,他似乎改變主意,坐在地面上,背靠彎曲的石壁,朝我微微揮手。

    意思是說準備就緒。

    我拉上梯子,盡可能把厚木闆嚴絲合縫地壓在洞口,上面又放了幾塊鎮石。

    木闆與木闆之間的細小空隙或許有些微光線瀉入,但洞中應當足夠黑暗。

    我想從蓋子上向裡面的免色打聲招呼,旋即作罷。

    人家自願追求孤獨與沉默。

     我回家燒水,泡紅茶喝了。

    随後坐在沙發上看已經看開頭的書。

    但因為一直側起耳朵聽有無鈴聲響起,所以根本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書上。

    差不多每隔五分鐘觑一眼手表。

    并且想像在漆黑漆黑的洞底坐着的免色形象。

    不可思議的人物,我想。

    自己出錢特意叫來園藝業者,使用重型機械移開石堆,打開莫名其妙的洞口。

    現在又獨自悶在裡面。

    或者莫如說自願被封閉在那裡。

     也罷,我想,就算那裡有什麼必然性、有什麼意圖(我是說假如有某種必然性和意圖的話),那也是免色的問題,一切交給他的判斷即可。

    我隻是在他人描繪的圖案中不思不想地動來動去。

    我放棄看書,躺在沙發上閉目合眼。

    但當然不能睡。

    此時此地不能睡過去。

     歸終時間在鈴聲沒響當中過去了一個小時。

    或者我陰差陽錯漏聽了那聲音亦未可知。

    不管怎樣,已是開蓋時刻。

    我從沙發立起,穿鞋出門,走進雜木林。

    忽然擔心有沒有金環胡蜂或野豬出現,好在都沒出現。

    僅有一隻繡眼鳥樣的小鳥從眼前飛掠而去。

    我穿過樹林,繞到小廟後頭,搬起鎮石,掀開一塊木闆。

     “免色先生!”我從那空隙招呼他。

    沒有回音。

    從空隙見到的洞中一團漆黑,那裡沒能發現免色的形影。

    “免色先生!”我再次招呼道。

    還是沒有回音。

    我漸漸擔憂起來。

    弄不好免色可能沒了,一如那裡本應有的木乃伊消失去了哪裡。

    盡管常識上不可能發生,但此時的我真心那樣思忖。

     我又麻利地掀開一塊木闆,再一塊。

    地上的光終于探到洞底,我的眼睛得以捕捉木然坐在那裡的免色輪廓。

     “免色先生,不要緊嗎?”我稍微舒了口氣,招呼道。

     免色似乎好歹回過神來,揚起臉,輕輕搖頭。

    而後甚是晃眼睛似的雙手掩面。

     “不要緊的。

    ”他小聲回答。

    “隻是,再讓我就這樣待一會兒可好?眼睛适應光亮需要一點兒時間。

    ” “正好過去了一個小時。

    若是你想再多待,就再蓋上蓋子……” 免色搖頭道:“不,這樣可以了,現在可以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

    那恐怕過于危險。

    ” “過于危險?” “過會兒再說。

    ”說着,免色像是要把什麼從皮膚上蹭掉似的雙手咔哧咔哧搓臉。

     大約五分鐘後他慢慢立起,登上我放下的金屬梯。

    他重新站在地上,用手拍掉褲子沾的灰土,而後眯起眼睛仰望天空。

    樹枝間可以望見蔚藍的秋日天空。

    他不勝憐惜地久久望着天空。

    然後我們重新擺好木闆,按原樣封住洞口,以免有人不慎掉下洞去。

    又在上面壓上鎮石,我把那石頭的排列位置刻入腦中,以便有人動它時能夠察覺。

    梯子仍留在洞中。

     “鈴聲沒聽見。

    ”我邊走邊說。

     免色搖搖頭:“噢,沒有搖鈴。

    ” 他再沒說什麼,我也沒再問什麼。

     我們走着穿過雜木林,返回家中。

    免色打頭,我随其後。

    免色不聲不響地把手電筒收進捷豹後備廂。

    之後我們在客廳坐下喝熱咖啡。

    免色仍未開口,似乎正在就什麼認真沉思。

    雖然表情并不多麼深沉,但他的意識顯然已遠離這裡去了别的領域,而且可能是隻允許他一人存在的領域。

    我不打擾他,讓他沉浸于思考世界,一如華生醫生對夏洛克·福爾摩斯所為。

     這時間裡我考慮自己的當務之急。

    今天傍晚要開車下山,去小田原站附近的繪畫班。

    在那裡轉着圈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