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顯形理念篇 第10章 我們撥開又高又密的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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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款迷你庫柏。

    再說,就算捷豹給哪裡的企業收購了,說到底也是英國車嘛!” “此外還明白了什麼?” “他家幾乎無人出入。

    免色君似乎是個相當愛好孤獨的人。

    喜歡獨處,聽好多古典音樂,看好多書。

    獨身又有錢,卻好像幾乎不領女性進門。

    看上去過着十分節儉整潔的生活。

    沒準是同性戀者。

    不過也有幾個大約不是的證據。

    ” “你肯定哪裡有豐富的信息源,是吧?” “眼下沒有了。

    稍往前一些有個像是女傭的人每星期去他家做幾次家務。

    那個人去垃圾站倒垃圾或者去附近超市購物時,那裡會有住在附近的太太,自然相互說話。

    ” “原來是這樣。

    ”我說,“于是野道通訊形成了。

    ” “是那麼回事。

    據那個人介紹,免色君家裡好像有個‘不開之廳’。

    主人指示她不許進入,非常嚴厲地。

    ” “有點兒像《藍胡子公爵的城堡》(2)。

    ”西夏死書小說 (2)是作曲家巴托克創作的一部著名歌劇作品。

    巴托克以城堡作隐喻,用音樂刻畫出一個陰森的充滿神秘性的男性形象。

    其人物原型是一位綽号“藍胡子”的法國男爵,是一位同性戀者。

    劇中藍胡子家走廊盡頭有一個儲藏室,他交代新娘決不能打開那個房間。

    新娘好奇打開後發現裡面堆着好幾具女性屍體。

     “是像。

    常言說哪家的壁櫥裡都有一兩具骷髅,不是?” 給她如此一說,我腦海浮現出悄悄藏在閣樓裡的《刺殺騎士團長》那幅畫。

    沒準那也類似壁櫥中的骷髅。

     她說:“那個謎團房間裡有什麼,到最後她也沒弄明白——她來時門總是上着鎖。

    反正那個女傭已經不來他家了。

    大概懷疑她嘴好說,炒了。

    眼下似乎他自己一個人做種種家務。

    ” “他本人也那麼說了,除了每星期一次的專業清潔服務,差不多所有家務都自己包了。

    ” “畢竟對隐私夠神經質的,好像。

    ” “這倒也罷了。

    而我這麼和你幽會的事,會不會通過野道通訊在附近擴散開來?” “我想不會。

    ”她以沉靜的語聲說,“首先第一,我始終小心預防;第二,你和免色君有所不同。

    ” “就是說,”我将其翻譯成好懂的日語,“他有傳聞要素,我沒有。

    ” “我們必須對此緻謝!”她歡快地說。

    全職高手小說 妹妹死後,就像是與此同時似的,很多事都不順利了。

    父親經營的金屬加工廠陷入慢性經營困難。

    父親因忙于應對而很少回家。

    家庭氣氛尴尬起來。

    沉默越來越重,越來越長。

    這是妹妹活着時所沒有的。

    我想盡量離開這樣的家,就更深地一頭紮進繪畫裡邊。

    不久,開始考慮上美術大學專學繪畫。

    父親堅決反對,說當畫畫的不可能正經生活,家裡也沒有培養藝術家的經濟餘地。

    我因此同父親争争吵吵。

    由于母親居中調停,我好歹進了美術大學,但和父親的關系最後也沒修複。

     我時不時心想,假如妹妹沒有死,假如妹妹平安活着,那麼我們一家肯定過着遠為幸福的生活。

    她的存在突如其來的消失,緻使迄今保持的平衡遽然崩潰,家裡不知不覺成了相互傷害的場所。

    每次想到這裡,都有一種深切的無奈朝我撲來:歸根結底,自己未能填補好妹妹留下的空洞。

     後來我連妹妹的畫也不再畫了。

    進入美大之後,面對畫布我想畫的,主要成了不具有具體意味的事象和物體。

    一言以蔽之,抽象畫。

    所有事物的意義在那裡成了符号,新的意味通過符号與符号的糾纏而産生。

    我情願把腳踏入這種指向完結性的世界。

    在那樣的世界我才得以放心大膽地自然呼吸。

     不過自不待言,再畫那種畫也沒有正經工作輪到自己頭上。

    畢業誠然畢業了,但隻要仍畫抽象畫,收入保證就哪裡也沒有。

    一如父親所言。

    所以,為了生活(我已經離開父母,需要賺出房租和生活費),我不得不接受畫肖像畫的工作。

    通過千篇一律地畫這種實用畫,我好歹得以作為畫家苟延殘喘。

     而現在,我正要畫免色涉這個人物的肖像畫。

    住在對面山上白色豪宅裡的免色涉。

    被附近鄰人議論紛紛的謎一樣的白發男士。

    說是興味盎然之人也未嘗不可。

    我由其本人點名起用,畫其肖像換取巨額酬金。

    然而我在此發覺的,是現在的我甚至肖像畫也畫不出來了這一現實。

    就連這種實用畫也已無能為力。

    看來我真好像成了空殼。

     我們應該分開又高又密的綠草,不言不語地前去見她。

    我不着邊際地這樣想到。

    倘真能那樣,那該多麼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