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神去村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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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啊,怎幺了?” “如果要舉行聖誕派對,那個……” “對了!你不是要找直紀約會嗎?” 啊啊啊,我差點忘了!我光想着“取悅山太作戰”,卻忘記“直紀愛的約會作戰”了,我真是大笨蛋。

     不對,等一下。

    直紀一個人住,又是佑子姐的妹妹,隻要告訴她“要在清一哥家舉行聖誕派對”,她一定會來。

    這幺一來我更好開口,順理成章和直紀一起過聖誕節,達到我原本的目的。

     啊啊啊,但是直紀喜歡清一哥,而清一哥很愛佑子姐和山太,直紀看到清一哥一家恩愛,一定很難過。

    我不忍心看到直紀這樣,我的心情也會很複雜。

     該怎幺辦…… 話說回來,與其讓直紀自己一人過聖誕夜,或被奧田搶下約會門票,當然還是大家一起歡度派對比較好。

     “完全無所謂,”我勉強擠出笑容,“我原本就沒打算找直紀約會。

    ” “哎喲,哎喲,是這樣啊!” 與喜發出好像貓頭鷹般的聲音賊笑起來,吵死啦! 于是,在我暗中努力下,大家決定聖誕節在清一哥家舉辦派對,三郎老爹、岩叔夫婦、與喜一家、我,還有直紀一起參加。

     我打電話到直紀家。

    原以為她還沒回家,但直紀很快就接了電話,可能因為是星期天晚上的關系。

    即使我有邀請她參加聖誕派對的正當理由,但和她說話還是會緊張。

     “雖然目前還瞞着山太,但我們已經決定二十四日晚上,在清一哥家舉辦聖誕派對,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提出邀請,直紀沉默片刻後回答:“我會去。

    需要準備什幺嗎?像交換禮物之類的。

    ” “不,沒有特别的計劃,我們會去山上砍聖誕樹。

    當天的大餐由美樹姐、佑子姐和岩嫂負責。

    ” “那怎幺好意思呢!” “你學校很忙,不必放在心上,下班後人來就好了。

    就這樣吧!” “謝謝,但你幫我轉告,說我會帶色拉去。

    ” “好,我會轉告。

    ” “哎……” “怎幺了?” “……不,沒事。

    ” “……晚安。

    ” “晚安。

    ” 直紀到底想說什幺?這讓我有點在意,但隔天是星期一,又要上山工作,我洗好澡後就鑽進了被窩。

     和直紀共度聖誕節(雖然還有與喜他們)!我的期待絲毫不輸給山太,嘴角忍不住上揚。

    真想送禮物給直紀,不知道她收到什幺禮物會開心。

     阿鋸難得在庭院裡吠叫,可能有月亮。

    入夜後,氣溫更低了。

     中村清一組在山上找聖誕樹。

     “聖誕樹應該是冷杉吧?” 三郎老爹問我,我也不知道答案。

     “是,但是……” 神去的山上幾乎都植林了,有些山還有自然生長的櫃樹和樟樹。

    這一帶的氣候還算溫暖,找不到冷杉。

     “明明有那幺多樹,卻找不到一棵冷杉。

    ”與喜嘟囔着。

     我們站在東山的山腳,擡頭看着山坡。

    整齊的樹木都是杉樹和桧樹。

     “這棵應該可以吧?” 清一哥用拳頭捶着旁邊一棵赤松的樹幹。

    那似乎是一棵自然生長的赤松,抵抗着杉樹和桧樹的夾擊,獨自屹立在面向林道的位置。

    直徑約十五厘米,樹高約兩米,還是一棵年輕的樹。

     “你有時候還真随便啊!”與喜很受不了地說,“松樹和冷杉外形完全不同,桧樹還比較像。

    ” “但你不覺得這棵松樹的樹枝長得很好嗎?” 岩叔說着,開始打量着赤松。

    反正又不是要種在庭院。

     “紅色的樹幹和綠色的樹葉剛好是聖誕節的色彩。

    ” 三郎老爹表示同意。

    他們凡事都看正面,有點樂觀過頭了吧! “而且剛好在路旁,搬運方便,就這棵了。

    ” 東家的話是絕對命令,與喜無可奈何地舉起斧頭,用斧柄對着赤松的樹幹敲了三次,才開始砍,響亮的聲音在山中回蕩。

    阿鋸搖着尾巴,好像在打拍子。

     不一會兒,赤松就砍倒了,阿鋸跑過來,擡起一條腿撒尿。

    原來它知道那不是要出售的商品。

     “阿鋸,不可以!這是聖誕節要用的。

    ” 我抱起阿鋸,阿鋸露出納悶的表情,好像在問:“聖誕節?那是什幺?” 砍下的赤松放在清一哥的小貨車上,他打算回去後先藏在庭院中不明顯的地方。

     我們從林道徒步走上斜坡,開始工作。

    這天要在東山山頂附近疏伐桧樹,大家在斜坡上散開,分頭作業,鍊鋸的聲音和與喜揮斧頭的聲音不斷回響。

     午間休息後,下午繼續工作。

    兩點左右,我發現有灰塵落在鼻頭上,便擡頭看向天空。

     “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輕輕飄落,雪花穿過桧樹枝葉,轉眼間,在斜坡上積了薄薄一層。

     “勇氣,今天就先下山吧!” 清一哥來叫我。

    我急忙收拾,背起鍊鋸,跟在清一哥身後。

    同組的其他人也都過來集合,排成一列,沿着斜坡走向林道。

    阿鋸可能因為看到雪很興奮,一路上又蹦又跳。

     “沒想到這幺快就下了第一場雪。

    ” “今年會很冷嗎?” “感覺好像根本沒有地球暖化這回事哪!” 與喜、三郎老爹和岩叔像往常一樣聊天,但我無法像他們那幺悠閑。

    因為斜坡開始積雪後就變得很滑,我根本無暇加入他們的談話,隻能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走下山。

     清一哥也沒有說話,似乎在想事情。

     “我打算今年不再起雪了。

    ”清一哥說。

     起雪就是用繩子拉直被雪壓彎的杉樹和桧樹。

    如果不及時拉直,樹幹就會彎掉,甚至因為無法承受重量而折斷。

     “不起雪?”與喜驚訝地問,“不起雪沒關系嗎?” “現在到處都人手不足,很多地方都不起雪了。

    有人認為被雪壓彎的樹木,即使拉直了,也無法長成好樹木。

    ” “果真這樣的話,我們之前辛苦起雪都白費了……” 與喜似乎很受打擊,三郎老爹安慰與喜說: “林業也在不斷進步,如果是好方法,就多吸收運用。

    ” “話是這幺說,但一下子完全放棄,總覺得有點不安哪!”岩叔說,“清一,你還是決定哪個斜坡起雪,哪個斜坡不起雪,然後記錄下來,觀察個幾年,如果對生長沒有影響,再全面放棄起雪。

    ” “也對,那就這幺辦。

    ”清一哥點頭說。

     雖然東家的決定不容置疑,但清一哥不是獨裁的暴君,在做決定之前,會尊重自古以來的習俗及工作者的心情,重要的事都會讨論後決定,正因如此,我們才放心地追随清一哥。

     “看這天氣,明天恐怕無法上山了。

    ”與喜用手掌接住輕飄飄的雪,生氣地說。

     “如果明天休息,我打算去兒子家走一走。

    ”三郎老爹說。

     “三郎老爹,你有兒子?” 我第一次聽說。

     “有啊,住在名古屋。

    ”三郎老爹的太太過世了,獨自住在神去村,“我每年會去看孩子們一次,如果是新年去,大家都無法放松。

    即使他們來村裡看我,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招待他們哪。

    ” 三郎老爹說,他弟弟這陣子不幸住院,所以也會順便去探視。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名古屋。

    ” “為什幺?”與喜插嘴問,“你該不會打算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