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尋找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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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倒茶給他喝?但如果他看到我走去廚房,搞不好會懷疑我:“既然你可以走動,果然就是你幹的!” 山根大叔不理會我内心的猶豫,猛然站了起來。

     “事到如今,隻能去拜托稻荷神了。

    ” “稻荷神?” “對啊!” 我坐在原地,沉默地擡頭看他。

    山根大叔轉頭看着我,用力點了點頭。

     “勇氣,你跟我來!” 我說了我腳痛,山根大叔還是硬要我陪他。

    他剛才不是還在擔心我,說什幺“不可以站起來”嗎?我隻好擅自借用繁奶奶的拐杖,好不容易穿越庭院,來到家門前的馬路上。

    山根大叔回家去開小貨車了(據說因為擔心虎魚的下落,所以他無心上山工作)。

     我坐進副駕駛座,山根大叔立刻啟動小貨車,先去橋頭的百貨店(就是美樹姐的娘家,神去地區唯一的商店)買了一盒豆皮。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很納悶為什幺要買豆皮。

     山根大叔把豆皮放在我腿上,繼續開着小貨車,沿着神去河駛向上遊。

    神去村原本就沒什幺住戶,漸漸地,周圍越來越看不到房子。

    小貨車過了一座小橋,經過岩叔家門口,來到沒有鋪柏油的路上。

     山根大叔把小貨車停在一座有很多常綠樹、山頂看起來圓圓的小山山腳下。

    我拄着拐杖,費力地從副駕駛座下車。

    大叔手持從我腿上拿走的豆皮,走在坡度和緩的狹窄山路上。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拼命跟在他身後。

     頭上是滿滿的樹枝,遮蔽了天空。

    山上昏暗陰冷,吐出的氣都是白色的。

    太陽還沒有下山,卻已聽不到鳥啼,周圍一片寂靜。

    山路的右側有一條彙入神去河的小溪,不時傳來流水聲,地面濕濕的。

     我心裡有點發毛。

    山根大叔走在前面,雖然他帶我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但他健壯的背影看起來格外可靠。

     由于扭傷的右腳很痛,我走得很慢,但不到五分鐘,就看到一座木制的小鳥居出現在前方。

    原以為鳥居是朱色,沒想到油漆已經脫落,鳥居也開始腐朽傾斜。

    鳥居後方有一間對開格子門的老舊神社,守護神社的不是石獅,而是兩尊狐狸的石像。

    其中一隻狐狸叼着球,另一側的狐狸叼着書卷。

    圓滾滾的狐狸和這座山的外形相同,有一種一緻的幽默感。

     我完全不知道這裡有稻荷神。

    我四處張望時,山根大叔已經把零錢投進了格子門前的油錢箱(這個油錢箱小得像撲滿,而且很舊),又拿出那盒豆皮,放在油錢箱旁的白色盤子上,最後用力搖着吊在神社前的鈴铛。

    挂鈴铛的繩子已經褪色,而且快腐爛了。

    我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膽,很怕繩子被他扯下來。

     山根大叔拍了手後,低頭拜托神明。

     “稻荷神,稻荷神,我的虎魚不見了,請你幫我找回來,拜托了。

    ” 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神社參拜時說出許願的内容。

    我驚訝地站在一旁,山根大叔轉過頭,兇巴巴地對我說: “勇氣,你有沒有聽到?” “有。

    ” “那你也來拜托。

    ” 為什幺連我也要拜托?雖然我心裡這幺想,但山根大叔的氣勢逼人,我隻能在這詭異的神社前雙手合十。

     “你不說出來,稻荷神怎幺聽得到?” 算了,我豁出去了。

     “稻荷神,稻荷神,請你完成山根大叔的心願,拜托了!” 山根大叔心滿意足地點着頭。

    為什幺一把年紀的大人,要我陪着他做這幺虛幻的事?有時候真的搞不懂神去村的人。

     山根大叔得意揚揚,我拄着拐杖搖搖晃晃地離開稻荷神社。

     這時,剛好收工回家的岩叔從自家後門走了出來。

     “這不是勇氣嗎?”岩叔笑着向我揮手,“你在這嘛地方(這種地方)幹什幺?腳已經好了嗎?聽說吃了不少苦頭?” 對,小山難讓我吃了不少苦,現在也被山根大叔耍得團團轉,正在吃苦頭中呢! 岩叔發現小貨車後方的山根大叔,收起了笑容。

     “原來你和山根在一起,該不會是去參拜稻荷神吧?” “是啊!” 山根大叔回答。

     “你掉了什幺東西?” “我的虎魚。

    ” “原來是虎魚啊,那可不太妙啊!” 岩叔走了過來,輕拍我的肩膀。

    “勇氣,原來你來當見證人。

    ” “啥?見證人?” 我隻是傻傻地站在旁邊而已。

    看到我偏着頭納悶,岩叔和山根大叔向我說明。

     “去參拜稻荷神時,一定要有見證人。

    ” “要見證去參拜的人想要找什幺,想要拜托稻荷神什幺事。

    ” 當時,我還不太了解稻荷神,隻有“噢,原來如此”的感想而已,之後繁奶奶才告訴我關于稻荷神的傳說、習俗。

    了解這些之後才知道,稻荷神讨厭别人說謊,為了避免有人單獨參拜時請求隻對自己有利的結果,所以需要見證人在一旁牽制。

     “山根,你按照規定參拜,稻荷神一定會幫你找到虎魚。

    ” 岩叔用充滿确信的語氣斷言。

    雖然知道岩叔向來笃信神明(搞不好是迷信),但也未免太誇張了。

    狐狸主神八成吃了供品的豆皮,才不去管什幺虎魚呢! 雖然我這幺認為,但看到山根大叔一臉“太好了”的表情,我也就點頭敷衍了一下。

     告别岩叔後,山根大叔把我送回家,與喜、阿鋸和繁奶奶已經回家了,美樹姐正在煮飯。

    令人驚訝的是,與喜他們已經知道我跟山根大叔去拜稻荷神的事了。

    我猜是岩叔打電話告訴他們的,但消息之快,簡直就像心電感應。

     “你怎幺可以到處亂跑,不留在家裡看家呢?萬一腳傷好不了怎幺辦?” 美樹姐的表情超可怕,但大家平常出門時就從來不鎖門,根本不需要看家吧?雖然心裡這幺想,我還是乖乖地向她道了歉。

     “虎魚幹這種東西,再重新曬就好了啊,山根還是那幺小家子氣。

    ”與喜笑着說。

     我就說嘛,那隻是普通的魚幹而已,但我不想被認為和與喜有同感。

     吃晚餐的時候,繁奶奶告訴我很多關于稻荷神的事。

    和午餐時不同,每道菜都覺得很好吃,不知道是因為大家圍在一起吃飯,還是腳踝已經不痛的關系。

     與喜燒好水後,我泡了澡,換了藥布就睡覺了。

    想到明天可以上山工作,我就忍不住興奮,就像明天要去遠足的心情。

     隔天,整個神去村的人都知道山根大叔和我去參拜稻荷神的事了。

    這個村莊沒有其他話題了嗎…… 各位讀者,千萬不要被吓到,因為虎魚竟然找到了! 在我們去參拜的第三天早上,山根大叔醒來,打開窗簾時,發現虎魚幹就放在露天的檐廊上。

    雖然被朝露沾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而收縮了,而且比之前更硬了——但絕對沒錯,就是山根大叔的虎魚。

    山根大叔感激不已,認為一定是稻荷神在晚上送來的,于是又帶了兩盒豆皮去還願。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很興奮。

    稻荷神,簡直太厲害了!是不是狐狸找到掉在某個地方的虎魚,所以拿來還給山根大叔?我竟然産生了這種充滿日本民間故事的想法。

    雖然之前完全不相信,但沒想到稻荷神的力量名不虛傳。

     那天剛好是星期六,我的腳終于好了,于是借了與喜的小貨車去直紀家,打算邀她去兜風。

    我有很多話想告訴她。

     我拉開玄關的門,對屋裡喊了一聲: “有人在家嗎?我是平野勇氣。

    ” 等了一會兒,直紀來到門口,一臉愁容。

     “你怎幺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沒這回事呢哪。

    家裡有點亂,你進來吧!” 我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