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嘀嗒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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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塔扔下箭袋,把刀子刺入猴子的後背,一刀又一刀,直到它松開嘴。

    他把猴子一腳踢開,準備應對更多的猴子,我也拿到了他的箭袋,搭上箭,芬尼克在我背後,累得氣喘籲籲,但卻不像剛才那麼忙于應對了。

     “過來吧!過來吧!”皮塔大喊,怒火中燒。

    可是猴子卻沒有再上來,它們好像聽到了無聲的召喚,退回到樹上,蹦跳着消失在林子裡。

    也許極限賽組織者的命令吧,告訴它們已經夠了。

     “帶她走,”我對皮塔說,“我們來掩護你。

    ” 皮塔輕輕抱着瘾君子,走了最後的幾碼,來到沙灘,而我和芬尼克做着防禦的準備。

    但現在除了地面上橘黃色的猴子屍體,其他的猴子都不見了。

    皮塔把她放在地上。

    我把她胸口的雜物撥拉掉,露出了四個被牙刺穿的孔。

    血從裡面慢慢地流出來,四個孔看上去并不十分可怕,真正的傷在裡面。

    從刺穿的位置來看,猴子咬到了緻命的地方,是肺部,也許是心髒。

     她躺在沙灘上,像陸地上的魚一樣張開口費力地喘着氣。

    她幹癟的皮膚是青灰色的,突出的肋骨像極度饑餓的孩子。

    她當然有飯吃,但我想她嗎啡上瘾就像黑密斯對酒精的依賴。

    她的一切都表明她生活非常頹廢——她的身體、她的生活、她空虛的眼神。

    我抓住她的一隻手,這隻手在不斷抽搐,不知是由于受到毒霧的侵襲、還是遭受攻擊後的恐懼、還是嗎啡停止後的毒瘾發作。

    我們束手無策,隻能守在她身邊,眼看着她死去。

     “我去林子那邊看看。

    ”芬尼克說着,大步走開了。

    我也想走開,但她牢牢抓住我的手,隻有撬才能撬得開,可我又不忍。

    我想起了露露,我興許能給她唱個歌什麼的。

    可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說知道她喜歡什麼歌了。

    我隻知道她就要死了。

     皮塔俯身待在她身體的另一側,撫弄着她頭發。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耳語,說着些我聽不懂的話:“用我家顔料盒裡的顔料,我可以配出各種各樣的色彩,粉色,如嬰兒的皮膚般的嫩粉,或如大黃莖花朵般的深粉;綠色,如春天的綠草般的翠綠;藍色,如晶瑩的冰淩般的淡藍。

    ” 她直視着他的眼睛,癡癡地聽着。

     “一次,我花了三天時間調色,直到我在白色的皮毛上找到了陽光的顔色。

    你知道,我一直以為陽光是黃色的,可它遠遠不是隻有黃色那麼簡單。

    它是由各種顔色構成的,一層層的。

    ”皮塔說。

     瘾君子的呼吸越來越淺,最後成了短暫的氣喘。

    她用手在胸口的血上蘸了蘸,比畫着她平時最喜歡的螺旋形。

     “我還沒想出來該怎麼畫彩虹,它來去匆匆,我總是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捕捉它,就是這邊一點藍色,那邊一點紫紅色,然後就消失了,消散在空氣中。

    ”皮塔說。

     瘾君子好像被皮塔的話催眠了,她舉起一隻顫抖的手,在皮塔的臉上畫了一朵在我看來像是花的形狀。

     “謝謝。

    ”他耳語着,“它很漂亮。

    ” 在那短短的一霎,她的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之後她蘸血的手無力地垂到胸前,她咽了最後一口氣。

    炮聲響起。

    她抓着我的手也松開了。

     皮塔抱起她,把她放到水裡。

    他走回來,坐到我旁邊。

    瘾君子朝宙斯之角的方向漂了一會兒,之後直升機出現,從裡面伸出一個四爪的機械手,把她抓到飛機裡,随即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她去了。

     芬尼克也回來了,他的手裡抓着滿滿一把箭,上面還有猴子血。

    他把箭扔到我身邊的沙灘上。

    “我想你用得着。

    ” “謝謝。

    ”我說。

    我趟到水裡,把弓箭和傷口上的血洗掉。

    當我返回林邊準備找點苔藓來擦幹弓箭時,所有猴子的屍體都已經不見了。

     “它們到哪兒去了?”我問。

     “不太清楚,那些藤蔓都挪了位置,猴子也不見了。

    ”芬尼克說。

     我們呆呆地看着林子,既木然又疲憊。

    在靜靜的月光下,我看到身上剛才被毒霧侵蝕的地方已經起痂了,這些傷口不再疼痛,而是開始發癢,奇癢無比。

    我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說明傷口已開始愈合,我看看皮塔,又看看芬尼克,他們也都在使勁地撓臉上受傷的部位。

    甚至芬尼克的漂亮容貌都被今晚的毒霧給毀了。

     “别撓。

    ”我說,其實我自己也很想撓。

    媽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們這樣是會感染的,興許你們可以試試用水止癢?” 我們來到皮塔打洞的那棵樹,芬尼克和我在一旁放哨,皮塔繼續挖樹洞,沒有出現新的危險。

    皮塔找到了一個很棒的樹脈,水從插管裡湧出來。

    我們痛飲了一番,然後用溫暖的水沖洗我們傷口結痂的地方。

    我們用貝殼盛滿水,之後回到沙灘。

     現在仍是深夜,但幾個小時後黎明即将到來——如果極限賽組織者這樣安排的話。

     “你們倆幹嗎不睡會兒?我來放哨。

    ”我說。

     “不,凱特尼斯,我來吧。

    ”芬尼克說。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臉,他強忍着淚水。

    一定是因為瑪格絲。

    好吧,至少我應該把為她哀悼的私人空間留給他。

     “好吧,芬尼克,謝謝。

    ”我說。

     我和皮塔一起躺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