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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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誰。

     我們把蓋爾臉朝下放到闆子上,在場的隻有幾個人留下來幫忙擡他,黑密斯、皮塔,還有兩三個和蓋爾在一個組幹活的礦工把他擡了起來。

    一個在“夾縫地帶”和我們家隔幾個門住的名叫麗薇的女孩,扶着我的胳膊。

    去年她弟弟出麻疹,媽媽救活了他。

    “需要幫忙把你攙回家嗎?”她灰色的眼睛透着恐懼,但卻很堅決。

     “不需要,你能去找黑茲爾嗎?把她叫來。

    ”我問。

     “是的。

    ”麗薇說完,轉身走了。

     “麗薇!”我說,“别讓她帶孩子來。

    ” “好的,我會和他們待在一起。

    ”她說。

     “謝謝。

    ”我抓起蓋爾的夾克,跟在其他人後邊快步走着。

     “在上面糊點雪。

    ”黑密斯扭頭對我說。

    我抓起一把雪,按在臉上,減輕了一點疼痛。

    我的左眼在不住地流淚,視線模糊,我緊跟着前面的人走。

     我們向前走着,蓋爾的礦友布裡斯托和索姆斷斷續續地講着事情的經過。

    像以前一樣,蓋爾肯定去找克雷了,因為他知道克雷總會為火雞付個好價錢。

    可是他卻碰到了新來的警長,一個據說叫羅穆盧斯·斯瑞德的人。

    大家都不清楚克雷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今早還在霍伯黑市買酒喝,顯然還統管着轄區的治安警,可現在哪裡也找不到他。

    斯瑞德立即逮捕了蓋爾,蓋爾當時手裡就拿着火雞,所以也沒法為自己辯護。

    他的事在區裡很快傳開了,他被帶到廣場,被迫承認了他的罪行,被判鞭笞。

    他們說我出現的時候,他都被打了至少四十鞭了。

    打到三十鞭時,他就昏了過去。

     “還好,他當時隻拿着火雞,”布裡斯托說,“要是他拿的獵物跟平時一樣多,那就更糟了。

    ” “他跟斯瑞德說他看到那火雞在‘夾縫地帶’邊上晃悠,那火雞越過圍欄,他用木棍弄死了它。

    但還是判了罪。

    要是那幫人知道他拿武器在林子裡打獵,肯定會弄死他。

    ”索姆說。

     “大流士是怎麼回事?”皮塔問。

     “打了二十鞭子,他站出來說夠了。

    隻不過他沒有珀尼亞那麼聰明,要是跟他說這是規定就好了。

    他抓住斯瑞德的胳膊,斯瑞德用鞭子柄打了他的頭。

    恐怕等着他的也沒好事。

    ”布裡斯托說。

     “恐怕咱們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黑密斯說。

     天開始下起了雪,紛飛的雪花又濕又冷,使我的視線更加模糊了。

    我磕磕絆絆地跟在其他人後面往家走,靠聽覺而不是視覺來分辨道路。

    門開了,散射出一股金色的光亮,媽媽出現在門口。

    我一天都不知到哪裡去了,媽媽正在焦急地等待。

     “來了個新頭。

    ”黑密斯說道,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好像其他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此時的媽媽,從一個連蜘蛛都要我去打的女人,變成了一個無所畏懼的醫生,我對她肅然起敬。

    我覺得,每當病人或垂死的人被送來的時候,也是媽媽唯一對自己的身份最确定的時候。

    很快,餐廳的桌子就清理幹淨,消過毒的白布鋪在上面,蓋爾被擡到桌子上。

    媽媽一邊把開水從壺裡倒到盤裡,一邊讓波麗姆給她拿藥箱,裡面有幹草藥、酊劑和藥店買的成瓶的藥。

    我看着她不停地忙着,纖長的手指一會兒磨碎草藥,一會兒在盆裡滴入藥液。

    她把一塊布浸在很熱的藥水中,指示波麗姆準備第二次調制藥液。

     媽媽轉向我,說:“傷到眼睛了嗎?” “沒有,隻是腫得睜不開了。

    ”我說。

     “再多敷點雪。

    ”她對我說。

    但媽媽顯然現在顧不上我。

     “您能救活他嗎?”我問媽媽。

    她顧不上說話,把布擰幹,然後打開稍微涼一涼。

     “别擔心,”黑密斯說,“克雷當警長之前,有很多人挨鞭子,我們總是把他們帶到你媽這兒來。

    ” 我記不得克雷當警長之前的事了,那時的警長也随意給人施加鞭刑。

    那時候媽媽肯定就像我這麼大,還在娘家的制藥鋪裡,那時她就能給人療傷了。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蓋爾後背綻開的皮膚。

    我真是憂心如焚,可我再着急也沒有用。

    雪水從我的手套上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皮塔讓我坐在椅子上,然後用一塊布裹着新拿來的雪給我敷在受傷的地方。

     黑密斯叫布裡斯托和索姆先回家,我看到他在他們倆的手裡塞硬币。

    “不知你們班上的工人會怎樣。

    ”他說道。

    他們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這時黑茲爾氣喘籲籲、滿臉通紅地跑了進來,頭上滿是剛落下的雪花。

    她一句話也不說,一屁股坐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