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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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中的戈培爾的火車是“美國”号,而不是克魯梅爾曾告訴我的“勃蘭登堡”号。

    那天晚上他也會離開嗎?我會不會在站台上遇到他?不,他肯定已經和希特勒一起出發了,不然誰能去準備粗面粉糊糊呢?元首一直有胃痛,旅行更使得他神經緊張,尤其是現在他在戰場上節節敗退的時候——“但粗面粉是靈丹妙藥,您瞧着吧,包在‘面包屑’身上。

    ” 按照齊格勒說的,六點我準時來到格羅斯-帕特斯奇的一間匿名酒吧與施魏格霍費爾醫生見面。

    酒吧裡沒有客人,店主用一隻手掃走吧台上散落的糖粒,用另一隻手把它們全部接起來。

    他做完這件事情之後給了我一杯茶,而我沒有碰這杯茶。

    齊格勒說我會通過胡子認出醫生的,因為他留着和希特勒一樣的胡子。

    有一次在幹草房裡他告訴我,他們經常建議元首剃掉胡子,但是元首本人反對,因為他的鼻子太大了。

    而施魏格霍費爾醫生的鼻子很薄,胡子也很幹淨,隻是有一些發黃,可能是香煙的緣故。

    一進酒吧,他就迅速地掃視了所有空桌,然後看見了我。

    他走到我身邊,報出我的名字,也告訴了我他的名字。

    我伸出手,他用力地抓住了:“我們快走。

    ” 在路上開車時他告訴我,火車站入口的看守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他會放我進狼穴火車站,不需要我提供任何證件。

    “一旦進去了您就跟着我,不要四處張望,您走快一點,但也不要表現得焦慮。

    ” “如果有人攔住我們怎麼辦?” “天黑了,裡面也很混亂,運氣好的話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如果真注意到了,我們就假裝您是我的一個護士。

    ” 這就是阿爾貝特沒有親自護送我的原因,我曾經誤會這是他另一個卑鄙的表現:盡管他的職務給了他力量,但是他太懦弱了,不敢送自己的情人去坐戈培爾的火車,他隻是強制她與狼穴的直接雇員一同離開,即使她從沒有在那裡生活和工作過。

    但是與醫生交談後我才明白,齊格勒将我托付給醫生是因為他計劃讓我假裝成醫療團隊的職員。

    這個計劃聽上去很可能會成功。

     匆匆一瞥後,哨兵就放我們進去了,他幾乎沒有看我。

    我發現自己正處于人們将各種大小的木箱裝上火車的過程中。

    而黨衛軍和士兵們監督着他們,咆哮着給出指令,并盯着貨物。

    火車準備就緒,車頭指向遠方,軍事總部的改變已成定局。

    車兩邊的納粹标志隻是徒有其表罷了,它們一如既往地是失敗者的痕迹,随着火車的離開逐漸消退,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戈培爾不在裡面,火車已不再聽命于他,它隻有保護自己的本能。

     施魏格霍費爾跑步的動作很顯眼,但他并沒有理會他身後的眼神。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我問他。

     “您包裡總有一條毯子吧?” 我在行李中放了幾件毛衣(我想的是輾轉幾個月之後,我應該還會回來取剩下的衣服的,我還想說服我的公婆和我一起搬到柏林去住),還有一條阿爾貝特建議的毛毯。

    赫塔還為我準備了一些小面包,因為旅行将持續數小時。

     “是的,我有一條毯子。

    我想知道,如果沒有證件的話,我還能說我是您的護士嗎?如果他們問起我來我該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他走得很快,我試着跟上他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