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帝師李泌

關燈
瑊、駱元光部遙相呼應,對困守河中城的李懷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包圍圈。

     李懷光已成甕中之鼈。

     縱然還在困獸猶鬥,可他的敗亡隻是時間問題了。

     就在河中捷報頻傳的同時,兩河戰場上的形勢也是一片喜人:河北,朱滔被王武俊打得節節敗退,局面日蹙,再加上朱泚已死,朱滔極度惶恐,隻好上表向朝廷請罪;河南戰場上,以宋亳節度使劉洽為首的唐軍也開始轉敗為勝,先後逼降或擊敗李希烈的大将李澄、翟崇輝、田懷珍、孫液等人,克複了滑州(今河南滑縣)、汴州(今河南開封市)、鄭州等戰略要地,迫使李希烈不得不收縮戰線,退保老巢蔡州(今河南汝南縣)。

     四面八方傳回的捷報讓德宗李适大為振奮,然而,偌大的天下還是有一塊地方讓他始終牽腸挂肚。

     那就是帝國的财賦重鎮——江淮地區。

     自從李希烈發動叛亂以來,他的隔壁鄰居淮南(治所揚州)、鎮海(治所潤州,今江蘇鎮江市)兩鎮就不得安生了。

    淮南節度使陳少遊是個見風使舵、貪生怕死的軟骨頭。

    李希烈剛剛起兵之時,他還曾裝模作樣地出兵讨伐,後來李希烈兵勢大盛,陳少遊就慌忙把轄區内的四個州主動割讓給了李希烈。

    不久,陳少遊聽說朱泚在長安稱帝,德宗又出逃奉天,他就覺得李唐快完蛋了,于是忙不疊地把朝廷儲存在揚州的鹽鐵專賣收入、總值八百萬的金帛全部據為己有,同時又修築城池、秣馬厲兵,大有擁兵割據之勢。

     李希烈耀武揚威、攻城略地,陳少遊又趁亂割據、不斷擴充戰備,這一切迫使鎮海節度使韓滉也不得不進入一級戰備狀态,立刻采取各種措施閉境自保。

    他下令封鎖了轄區内的所有關卡和渡口,禁止車馬舟船随意出境,同時花大力氣重築轄下的軍事重鎮石頭城(今江蘇南京市東),并在建業(今南京)、東岘(鎮江市東)一線緊急修築了大量營寨碉堡…… 韓滉的武力威懾顯然發揮了作用。

    此後,李希烈雖然在河南與官軍打得不亦樂乎,但始終無暇也無力出兵江東;而陳少遊一看韓滉擺出了那麼生猛的架勢,當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在德宗朝廷流亡期間,整個江淮地區盡管劍拔弩張,結果倒也維持了一個平衡局面,始終沒打起來。

     然而,随着長安光複、德宗回銮,陳少遊和韓滉大舉擴充戰備的行為就不能不受到質疑了。

    尤其是韓滉,動作那麼生猛、場面搞那麼大,更是引起了朝中輿論的極大非議。

    人們紛紛傳言,說韓滉顯然是心懷異志、圖謀不軌,否則他為何趁銮駕播遷之機秣馬厲兵,還大修石頭城? 德宗李适被這個傳言搞得心神不甯。

     江東可是帝國的大糧倉啊,韓滉若真的心懷異志,那麻煩就大了! 德宗随即向李泌吐露了自己的不安。

     李泌知道,德宗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這幾年諸藩接連叛亂,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加重了他的猜忌之心。

    眼下如果在韓滉這件事上處置不當,後果将不堪設想——因為逼反一個韓滉事小,引起相鄰諸道人人自危事大,若因之導緻整個江淮漕運斷絕,那可真是天大的麻煩了! 李泌決意打消德宗的疑慮。

    他說:“韓滉忠貞清廉,自從陛下乘輿播遷,他的貢賦始終沒有斷絕。

    而且,韓滉鎮撫江東十五州,地方匪患不生、一派升平,可謂卓有政績。

    他之所以修築石頭城,是因為看見中原闆蕩,說不定陛下會有江東之行,故提前作迎接聖駕之準備,此乃人臣一片忠誠之表現,奈何反以為罪狀!韓滉性情剛正嚴明,不附權貴,得罪的人太多,難免招惹一些毀謗之辭,願陛下明察,臣敢保證他絕無二心。

    ” 德宗輕輕瞟了李泌一眼:“外面議論紛紛,舉報他的奏章多如亂麻,賢卿難道都沒有聽說?” 李泌道:“臣當然聽說了。

    臣還知道,韓滉的兒子韓臯在朝中擔任考功員外郎,已經很長時間不敢回江東探望父母,就是因為這些甚嚣塵上的毀謗之言。

    ” 德宗冷笑:“是啊,連他的兒子都吓成這樣,你還替他擔保?” “韓滉的想法臣最清楚,臣願上疏替他申辯,請陛下将奏疏發到中書省,再向文武百官公布,讓所有人都了解真相。

    ” “這就沒必要了。

    ”德宗說,“朕正準備重用你,你千萬不可卷入如此複雜的人事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