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鬥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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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龍、嚴燕兒、靜月、靜玄、靜涵、萬翠蘋等八人,在風月洞外排成了一個扇形的半圓圈子,各按方位,既可互相接應,亦可随時援助分布在崖口處的師兄弟。

     猛聞峰頂上兩聲鐘響。

     肖俊聽到那兩聲鐘響之後,臉色大變,不住回頭向峰上張望,衆人亦和肖俊一樣露現出緊張神色,頻頻轉頭向峰上張望。

     因為那鐘聲,是武當派祖師堂中的緊急警訊,敵人隻要沒有闖入祖師堂中,就不準打響鐘,但聞得祖師堂銅鐘響音,不管是什麼身份,隻要是武當派門下弟子,都必須立時趕去援手。

     這當兒鐵書生也沒了主意,聞鐘聲趕援祖師堂是武當派傳下來的規矩。

     如果祖師堂中有了差錯,事非小可,因為那裡是武當派最重要的所在,存放着武當派全部機密;但三老安危也很重要,一有閃失,那還得了。

     他心裡風車般打了幾轉,才吩咐靜玄帶歐陽鶴、嚴燕兒、梁文龍三人,趕援祖師堂去。

     四人領命,如飛而去,人還未出十丈,崖下敵蹤已現,順谷底登峰小徑疾攀而上。

     華元和尚乾露等,不知道武當派有鐘聲傳警的規矩,隻是從肖俊等緊張焦急的神色中,猜想到一點端倪。

     華元對柳夢台道:“老二,你跟靜玄等四人上去看看,剛才那兩聲鐘響,可能是三元觀中也發現了敵蹤。

    ” 柳夢台應一聲,追靜玄等四人而去。

     就在這一刹那的時間,敵人已躍登上風月洞前這塊突出平地,守在崖邊的三個武當弟子,不容敵人腳踏實地,三支劍聯手齊出,哪知來人武功高得出奇,長笑聲中,雙臂一張,身子又拔高數尺,從三人頭頂上一掠而過,三支劍聯手齊出,竟是阻擋不住來人。

     肖俊看來人年約有六旬以上,背上斜背一柄雁翅流金铛,身法快速絕倫,一掠之勢,讓過三支劍腳踏實地,又一跳已到了肖俊等前面,鐵書生長劍急出“大鵬展翅”猛劈上盤,玉虎兒鎖龍鞭,起一招“神龍攪尾”,橫掃雙腿,兩般兵刃,一上一下同時攻到。

     來人一聲冷笑,左手“托缽過江”,随手一股潛力逼開肖俊青鋼劍,一長身随勢一收雙腿,竟從劍光鞭風中似遊魚般穿了過去。

     鐵書生心裡一驚,回手一劍掃去,哪知鐵書生青銅劍劈出,人家已沖到風月洞兩扇石門丈餘遠近,右手一翻,想摘背上流金铛,左手卻一掌對那石門劈去,來人掌勢雖然厲害,但也不能一下劈開風月洞兩扇石門。

     正想摘下背上雁翅流金铛攻打石門,猛覺一陣勁風斜裡打來,逼得他不得不先讓避這一招。

     江南神乞尚乾露,一招攻過,立時就綿綿搶攻。

     這時,又有三四個中年大漢,搶上風月洞前突出平地,被武當派幾個人分别包圍住動手。

     尚乾露和那老者,對打了四五個照面,心中暗暗吃驚,隻覺對方出手掌力極大,為生平中僅遇高手,哪裡還敢有半點兒大意,集中精神迎敵。

     那老者和尚乾露的又打十招左右,竟是越打越狠,雙掌連綿,展開快攻,而且每一掌都蓄含着強猛勁力,江南神乞被他一陣搶攻,竟被迫得連連後退。

     這當兒,又一聲長嘯響起,和江南神乞對敵的老者臉上泛起一絲冷峻和笑意,一招“雙風貫耳”,逼的尚乾露一退,冷冷說道:“看你這副長相,可是江南神乞尚乾露嗎?” 尚乾露答道:“不錯,正是我老要飯的。

    ” 那人又冷冷問道:“你也是武當門下?” 江南神乞搖搖頭,笑道:“這個你管不着!” 那老者怒道:“你這樣自尋死路,怨不得他人……” 說話中,向前一縱身,雙掌平推過去,一股極強大的潛力,直向尚乾露迫逼過去。

     尚乾露揮掌一接,立時覺着不敵,再想不接,已是過遲,隻得咬牙支持。

     隻覺一股力道沖來,震得尚乾露血氣翻湧,但總算對付過去人家這一掌。

     可是在這片刻工夫,又一件驚人怪事出現了,原來那長嘯響過後,山崖下又上來一個全身黑裝的人.連頭也全用黑紗蒙起,隻露兩道炯炯眼神。

     他一踏崖邊,雙掌一揮,便有兩個攔路的武當弟子,吃他的内力一彈,從千尋峭壁上栽了下去。

     鐵書生心中大驚,帶着靜涵、靜月,三支劍趕上攔擊,猛聽儒俠華元低聲道:“你們不要去,我和一心大師去接他兩招試試看。

    ” 說罷,和一心大師搶過攔住那黑衣怪人去路。

     華元一順手中鐵骨扇,道:“朋友出手驚人,一下子送了兩條命,自然是有來頭的人物,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嘿嘿一陣怪笑,一伸手撤下蒙面黑紗,一張黑如油漆的怪臉,滿生着銅錢大小的麻子,颚下黃須如針,大頂門,尖下巴,那長相根本就沒有一點人樣,華元久走江湖,足迹遍四海,但竟認不出這怪人是誰,不禁呆了一呆,問道:“恕我華某人眼拙,不識閣下大駕。

    ” 那人冷冷接道:“你要問我是誰?先接我幾掌試試。

    ” 說畢,也不待華元再答話,兩掌齊出,分取儒俠和一心大師。

     華元看出他出手路子怪異,竟認不出是什麼拳招,哪裡還敢大意,折扇一揮,橫斷小臂,一心大師卻倒退出去八九尺遠。

    要知道老和尚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人物,見華元出了手,不願倆人打一個,閃身躲避開去。

     哪知老和尚這一退開,卻幾乎害華元吃了大虧,原來那黑衣人右掌直劈華元,左掌斜打一心大師,大和尚閃身退讓,黑衣人右掌打出勁力不收,橫裡一帶,掌勢回掃,打到華元下盤。

     這一招變出意外,而且急如電閃,儒俠折扇尚未到人右臂,驟覺勁力激蕩逼到下盤,心裡一驚,不顧傷敵,縱身一跳,淩空而起,落出去了一丈多遠。

     儒俠應變夠快,但仍被掌風餘力掃中,隻覺右小腿一陣急痛欲裂,趕忙氣沉丹田,功行下盤,暗裡把右腿活動一下,幸得尚未傷及筋骨。

     就這眨眼工夫,那黑衣人又自攻到,左手五指齊張,迎頭抓下,右掌“橫打金鐘”,平掃中盤。

     華元剛才吃了人虧,知道這黑衣人不但招數怪異,而且功力深厚,出手看似輕逸,實則含勁未吐,在掌勢打實之後,才把含蘊内力彈震出來。

     隻要中其一掌,縱有全身功力,也是當受不起,不死也得重傷,心念一動,貫注全神對敵,右腳向後斜退一步,一個轉身,讓開兩招,折扇反臂打出,點向黑衣人腕門要穴。

     黑衣人一聲怪笑,左腕微微一沉,正好讓開折扇,招勢不變,一進步欺入中宮,一招“排山運掌”,猛劈過去,這一招直似江河倒瀉,力道淩厲無以倫比。

     華元心裡一震,暗想:這人功力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這一招排山運掌,萬難硬接。

     雙腳用力一頓,起一招“一鶴沖天”全身拔起來一丈多高,黑衣人掌勢勁風,呼的掠過儒俠鞋底而過,打在一丈外草地上,隻震得碎石和斷草齊飛。

     一心大師站在旁邊觀戰,看身負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和這黑衣人同尚乾露、華元動手。

     來人身手功力竟都似超越儒俠和江南神乞之上,尤以這黑衣怪人,功力簡直是高不可測。

     雲夢雙俠在江湖中,稱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儒俠華元用兵刃加雙手,還被人迫的連連後退,老和尚知道華元和尚乾露如果受傷落敗,自己更是孤掌難鳴。

     武當派第二代弟子人數雖不少,但決難擋得住倆人,隻要被他們攻開風月洞的石門,張慧龍和兩個師弟都得走火入魔,老和尚心裡一急,再也顧不得武林中單打獨鬥的規矩,一掄手中鐵禅杖,直搶過去,想幫助儒俠華元,雙鬥那黑衣怪人。

     且說儒俠縱身跳起,避開那黑衣人的掌勢,已了然以自己功力而論,決難和人硬拼,立時改變方法,折扇一變,展開十二式連環快打,以巧快的招數鬥他的深厚功力。

     要知十二式連環快打,是儒俠生平絕技,一招出手,攻勢就連綿攻到,不容對方有緩氣還手的機會,果然這樣一來,暫時擋住了黑衣人的攻勢。

     一心大師搶過去本想幫忙,但見華元變招後已接住了那黑衣人,也就不再出手。

     回頭看尚乾露和身負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已打入生死關頭,由拆招換式,變成了各以内功相拼,江南神乞功似略遜那老者一着,大腦袋上已見了汗水,雖尚可支持下去,但看上去很覺吃力。

     猛見那老者一起,兩掌平推過去,勢子很緩慢,但雙掌卻潛蘊着無窮内力,尚乾露隻要一避,他即趁勢吐力迫襲。

     江南神乞已窺破敵人心意,一沉丹田真氣,把全身功力運到兩臂,冷笑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老要飯的舍命奉陪。

    ” 話說完,雙掌也緩緩推出,這時倆人移步出手,都如蝸牛漫步,緩緩的四隻手掌接觸一起,隻聽倆人同時一聲悶哼,全身功力都發了出來。

     這當兒誰要一收掌勢,必為對方所傷,四掌接觸,相持不下,足足有一刻工夫,尚乾露大頂門上汗水如雨滴般直往下滾,那老者也是兩眼圓睜,面色漸變慘白,颚下花白胡子,根根直豎起來。

     一心大師站在旁邊,隻看的觸目驚心,知道這種内家真力交手互拼,不分生死,無法收住。

     老和尚心地光明慈善,要他暗下殺手,幫助尚乾露,卻不願為之,但如再過一刻工夫,又怕尚乾露力盡受傷,至多落一個同歸于盡。

     他心中一陣焦急,不自覺緩步移近倆人,尚乾露和那老者,都到存亡決于頃刻的關頭,老和尚還在猶豫難決。

     鐵書生肖俊已看出情形不對,一抖手裡兩隻金錢镖急如流星,直向那老者背心打去。

     哪知那金錢镖快近那老者背心時,被一股潛力擋的激射而回,接着聽得一聲怒喝,一股排山倒海般奇猛力道,猛向鐵書生肖俊打去。

     原來那老者正和江南神乞各以數十年苦修内功相拼,相持一陣之後,老者略占上風,尚乾露吃虧在身體内傷複元不久。

     不知天高地厚的肖俊,看出尚乾露形勢危殆,自己無力解救,這才發出兩枚金錢镖,打向老者後背命門要穴。

     哪知老者正把畢生功力運發出來,想一舉迫斃尚乾露,全身到處滿布罡力。

     鐵書生兩枚金錢镖打出,未近身上,自己感應,罡力驟發,彈回金錢镖。

     但他本人正全神貫注對付江南神乞,不知偷襲的人,是何等身手,本能的把凝聚功力向後返打回去,這一擊,不但是他本身之功力所聚,而且還借了尚乾露内家真力,一股勁風,直若山崩海嘯,猛彈過來。

     一心大師猛喊一聲:“快躲……” 話未完,肖俊亦自警覺,縱身一閃,避開了一丈四五尺遠,肖俊人剛閃開,就聽到一聲轟隆巨響,身後一棵百年巨松,吃那強猛力道一震,樹身兩斷,枝葉紛飛。

     這樣一來,無形中替江南神乞解了危難,也激的那老者無名火起,大喝一聲,撤下背上雁翅流金铛,向肖俊撲去。

     一心大師看他那手中流金铛,至少八十斤以上,又在爆怒之下,鐵書生如何能承受得住,虎吼一聲,鐵禅杖掄起一陣風,攔擊過去。

     這一杖橫掃,用了十足勁力,那老者雁翅流金铛“閉門推月”一架,兩般重兵刃碰在一起,隻震得山谷回鳴,經久不絕,倆人馬步同時浮動,退後三尺。

     一心大師暗道:這人和江南神乞力拼内功之後,仍有這麼大臂力,功力之深,實在驚人。

     那老者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武當山會有這多能人,一個個都有着超凡的功力身手,不解的是,武當派的人都是道家裝束,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和尚。

     怔了一下神,問道:“你是哪裡的野和尚,跑到武當山來替人送死。

    ” 一心大師慈眉一揚,答道:“和尚出家人行腳四方,武當山道家聖地,僧道一家同屬世外人,為什麼我和尚不能朝山?” 老者仰起臉幾聲冷笑,道:“你認為你那點微末功行,就可以替人攔下是非風波嗎?别說是你,就是張慧龍何足道哉?” 一心大師怒道:“朋友你口氣很大,你是什麼人?” 老者又是幾聲冷笑道:“雪山派内三堂,太白堂堂主袁廣傑,和尚你怎麼稱呼?” 一心大師冷笑一聲答道:“老和尚法名一心,朋友大言不慚,果是有些來曆,久聞雪山派内外三堂堂主,都是武林中傑出高人,和尚不自量力領教幾手絕學。

    ” 袁廣傑流金铛一招“力劈五嶽”迎頭打下,嘴裡喊道:“那你就接幾招試試,看看是不是徒有虛名?” 一心大師鐵禅杖一招“迎雲捧月”,橫裡一架,铛杖交擊,又發出一聲震天巨響,老和尚隻覺兩臂一麻,虎口發熱,袁廣傑也感到心神一震。

    兩招硬架硬接,彼此心裡都有了數,誰也不敢再存輕敵之念,流金铛、鐵禅杖各展絕學,刹那間金風卷起,光影如山。

     這邊七裡峰後壁風月洞前岩上打一個天昏地暗,那邊三元觀中也快打的山崩海翻。

     這一次雪山派大舉犯山,高手如雲,而且分頭襲擊,計劃極為周密,他們攻前山也就是擺個樣子,派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人物,高手都集中襲擊三元觀和風月洞兩處。

     白鶴觀敵蹤出現後,七星峰下亦現敵蹤,雁秋聞後,讓寒瑛和餘栖霞守在三元殿